餐桌那边，纲吉还眯着眼睛，差点一头栽到饭碗里，被她这乒乒乓乓的动静彻底惊醒。
  “芍药！”他瞪大双眼，对眼前这一幕遭受的冲击巨大。迅速反应过来后，他冲过来，小心搀扶住她，“你这样还打算去学校啊！”
  “没...事，”芍药觉得她的抗毒能力大有进步，至少现在已经能感受到自己的嘴巴，“学...生...需要...我。”
  她昨天都没有去学校，今天再不去，那这个学生会长她就不要当了！
  “但是——”
  “不必担心。”碧洋琪从楼梯缓缓走下，“我会和她一起去学校。她的一切，我来负责。”
  “就是这样我才很不放心啊！”纲吉抱头痛呼。与此同时，他能感受到reborn的目光正沉甸甸地落在他身上，似乎他再磨磨蹭蹭，就会有非常恐怖的事情发生。
  “...没...关系。”芍药颤抖着伸出左手，用力握住他的右手，“我很快...就会恢复...阿纲，我们...一起加油！”
  纲吉长叹一口气，几乎要把自己的灵魂都叹出来，他看着自己倔强的女朋友，无奈摇头。
  “...好吧。”
  到学校后，芍药终于慢慢找回了一些对身体的控制。碧洋琪表示她合格了，可以接受更大剂量的毒。
  一恢复力气，她立刻奔向学生会室。果然，只不过一天的时间，她的桌上已经堆满待处理的文件。
  她立刻拿起笔投入工作，而碧洋琪就坐在她身边，时不时给她喂些有毒料理。她经常写着写着，脑袋就“啪”地一声砸在桌上。
  “不好意思，剂量大了，本来只想让你失去一只手的。”
  “呜呜呜...”
  放学后，她拖着身体来到山崖下，继续辨认新的毒草、熬煮毒药、品尝后直接瘫软在地。每当这个时候，她视线的尽头总是纲吉被一次次打倒，又一次次站起的画面，心脏的剧烈跳动，是她唯一能确认自己还活着的证明。
  当黑夜即将笼罩在大地的时候，纲吉也终于累倒在她身边。她一点一点偏过头去看他，嘴角扯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你真厉害。”
  “可我一次都没有赢过他...”纲吉的声音低低的，眉宇间染上几分焦急，“已经快没有时间了...”
  “可你每次都在进步，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芍药慢慢挪动自己的右手，握住他的手，“我这次恢复得比上次快了一倍，我也很厉害！”
  纲吉紧抿的唇终于松弛下来，“嗯，芍药很厉害。”
  “是我们都很厉害！”芍药纠正他的说法，感觉到自己的五官渐渐回归，就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只不过这个笑容稍瞬即逝，她又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好累...要是我们的家在山上就好了。”
  “要是在这里有一张床就好了。”纲吉同时叹气。他又像是想到什么，眼睛一亮，“等到这次事件结束，我们就来这里露营吧？就我们两个！”
  “这就是你说的逃离？”芍药忽然想起纲吉的承诺，故意撅起嘴巴，“就只是露营哦？”
  “当然不是！我本来想带你去北——”他猛地把话咽了回去，汗流浃背，“你刚刚什么都没听见！”
  芍药很配合地捂住耳朵摇头，“我什么都没听见～”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谢谢你，芍药。”纲吉用非常轻的声音在她耳边说着，“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感谢我先收着。不过我得声明，我也在完成自己的训练，所以...”她忽然凑上前，轻轻亲了下他的脸颊。
  这一次，她的目光没有躲闪。
  “也感谢你一直陪伴着我。”
  ...
  芍药在有毒料理攻击下，能够勉强站立且凭借本能进行攻击的那一天，碧洋琪宣布她的训练到此结束。
  虽然她现在只能坚持很短的时间，但碧洋琪躲过她那一击后，盯着她看了很长时间，缓缓开口：
  “你很有天赋...是块黑手党的料。”
  这个就不必了吧！芍药瘫在地上连连晃头。虽然被一个专业的黑手党称赞，肯定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但成为黑手党？她才不要！
  碧洋琪见状只是淡淡一笑，没再多说什么说话，转头离开客厅。
  等芍药渐渐恢复过来，纲吉也训练归来。他拖着疲惫的步伐推开家门，黯淡的目光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逐渐恢复光彩。
  “我击败巴吉尔了。”
  “唉？”芍药瞪大双眼，又惊又喜，“我就知道你一定可以的！不不，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嗯...”纲吉却没有预料的那样高兴，只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目光低垂，似乎在发呆。
  芍药没有多问，只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可因为手感尤其的好，她没忍住多摸了几遍。
  她拉着他走到餐桌前，语气雀跃，“奈奈阿姨已经准备好晚饭了。不管怎么样，先吃饭吧。今天有一道菜可是我做的哦！”
  “唉？”纲吉终于露出一点真切的笑容，“那我一定要好好尝一尝。”
  “保证好吃！”芍药说到这里明显兴奋起来，“这可是我在收集毒草时发现的，全日本都很少见！”
  “毒、毒草？”纲吉下意识后退，却被她紧紧拉住。
  “哎呀，是好吃的蘑菇啦！”
  热腾腾的食物下肚会让身体暖融融的，心情也一定会好起来。餐桌上，她特意看着纲吉喝下三大碗汤，直到他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浮现出一种健康的红色，才肯罢休。
  “你有没有觉得心情好一点？”
  她凑到他眼前，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这个...”纲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好像也没...”
  芍药的表情瞬间就像天塌了一样，看着汤锅一脸郁闷。
  “——好多了！心情好多了！”纲吉赶忙改口。
  她的脸立刻由阴转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果然，美味的食物是能带来幸福的，她一直这样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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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章 68 等着我好吗？
  但那个夜晚之后, 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一朵看不见的阴云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而蓝波的突然住院，更是让气氛无法挽回地坠入谷底, 让原本欢声笑语的家里变得死气沉沉。
  纲吉总是早出晚归, 每天带着不同的伤口。他从不向芍药提到与另一个黑手党交战的具体情况，但那总是无意识皱起的眉头, 比任何语言都直白地说着局势并不乐观。
  芍药只能更加专注地练习，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某一时刻，她也能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又是一个深夜，就在她一如往常地认真捣药时，忽然，一个热源贴上她的后背。
  一双手环过她的腰间, 轻轻握住她沾满药粉的手。她的动作顺着这份突如其来的温度停住，在一片漫长的寂静后，身后突然响起一声低沉的、又充满疲惫的嗓音。
  “为什么...会有人为了利益, 去伤害自己最亲的人呢？
  我真的...想不明白...”
  纲吉将额头抵在她的背上, 从胸腔深处长长叹出一口气，之后就再也没了动静。
  “阿纲？”
  又过了一会, 芍药的耳边传来一阵小小的呼噜声。她试着转身, 却被纲吉环紧的手臂困住，只好侧过脸，看见他紧闭的双眼下，睫毛仍不安地颤动着，就算在睡梦中也在紧锁着眉头。
  那该是个多让人难过的梦啊...
  芍药轻轻叹气, 艰难又小心地离开这个怀抱，但他紧握着她的那只右手却固执地不肯松开，只能忽视。她一步步搀扶着他走上楼梯, 把他安顿在他的床上，刚想离开，那只手再次跳出来彰显存在感。
  刚刚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也是如此。她和那只手对视了很久，又轻轻拽了拽，犹豫片刻，她不好意思地瞥了一眼背后睡到冒鼻涕泡的reborn，最终任命地叹了口气。
  “唉，就那么不想让我离开吗？”
  她顺势倚在床边的地板上，拽了一大截纲吉的被子铺在自己身下。手指忍不住去戳戳他的脸颊，又戳戳他皱起的眉头，试图抚平，却再次皱起，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希望你睡觉安分一点，不要乱动。”
  最后，她的手指停在纲吉的鼻尖，威胁了他好一会才肯罢休。她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轻轻说了句“晚安”后，就躺了下来。
  黑暗中，屋内重新归于平静，所有的感觉都在此刻更加敏锐，手心里传来的那份温度越来越清晰，她后知后觉浑身都燥热起来。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晚都和阿纲待在一起呢。
  她转了个身面向他，在这片浓稠的漆黑中，只能依稀辨认出他模糊的轮廓，听到耳边似有似无的呼吸声。
  “希望你做个好梦。”
  在意识同样断片的前一秒，她轻轻呢喃。
  ...
  第二天一大早，芍药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头还有点晕晕的。她眯着眼，目光茫然地落在眼前的一个柜子上，聚焦了好一会，意识才逐渐聚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