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就差那么一点...他没有躲，目光里满是可惜。
  但那道耀眼的黄色光芒射出后，碎裂的却是他手中的转盘。他看向不知何时已回到原点的芍药，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变成真诚的困惑，“明明对准我就能结束这一切，你却选择打碎它？”
  芍药没有说话，只是丢掉已经没有用的枪，这一击让她耗尽身体里所有的火焰。她强忍着疲惫，神色如常地望向纲吉，“阿纲，除了看不见东西之外，你没有什么其他的异常吧？”
  “没有。但不是看不见，只是视线变得模糊。”纲吉已稳住呼吸，既然看不清，那干脆就不要被视线所控制。他闭上双眼，依然准确地面向白兰的方向，“还能战斗。”
  “是吗。”芍药轻轻点头。果然如她所料——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已经没有了这样的能力。那么，只要在最后的决定中，她也能下定决心的话...
  思考间，场上的两人已再度交锋。失去视力的纲吉在战斗中逐渐落入下风，虽然他总是能够惊险地躲过最致命的一击，但白兰借助ghost吸收的火焰，每一击都狠厉无比。他本人甚至都长出了翅膀，无视地形发动攻势。
  “你真弱啊。”打着打着，白兰忽然发出感叹，“现在的观众都喜欢更强势的‘男主角’呢...要不还是换我当男主吧？喂，芍药！你还没有改变心意吗？”
  芍药正在和尤尼说话，像是单纯被打断后的恼怒，她不耐烦地看向他，“你还在想这么无聊的事情吗？”
  她的目光扫过他身后的翅膀，连连摇头后就没再说什么了，但她的意思，相信他一定能够明白——
  如果把人生当成游戏的话，作为“上帝”却执着于这些东西，实在乏味。
  白兰的笑容再一次僵在脸上，眼神暗了暗，“确实，只追求爱情有些无聊，所以...”
  他的嘴角忽然咧开一个巨大的笑容，“还是和征服世界一起吧！”
  像是一个讯号，说完这句话后，白兰的攻击更加狠毒，招招直逼纲吉要害。视觉的缺陷让纲吉的反击难度大大上升，一次躲避不及时，他被白兰掐着脖子带到半空中。
  他的戒指和白兰的戒指产生共鸣，纷纷笼罩起圆形的结界。不知如此，尤尼胸口的奶嘴也发出光芒，带着她远离地面。
  “尤尼！”芍药毫不犹豫地抓住她的手，就算也被带至半空，也不能让她独自面对接下来的事。
  在众人的惊呼中，三个结界融合在一起。白兰对突然出现的芍药挑了挑眉，“你来做什么？”
  当尤尼怀中的彩虹之子奶嘴坠落时，这份疑惑变成了然。“想复活彩虹之子吗？很遗憾，复活谁都赢不了我哦。所以芍药，你是想保护尤尼吗？”
  他自顾自得出一个答案，并对此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可惜，你们所有的愿望都不会实现。来吧，都到我身边来！”
  芍药和尤尼却都没有这么做，她们目光坚定地对视着，手始终紧握，谁都没有分开。
  reborn适时反驳，向众人揭露尤尼的觉悟，可对于参与其中的芍药，他语气中带着一些罕见的急迫。“西宫芍药，你到底想干什么？”
  芍药对众人勉强扯起一个笑容，随后长叹一口气，“这件事...我现在才发现，其实说起来还挺困难的。”
  尤其是在，纲吉艰难地从地上支起身子，用没有光彩的眼睛望着她的方向时。
  “白兰，”她选择强行转移注意力，“我真的很讨厌你老是叫我‘女主角’这件事。虽然我确实在原本的世界死亡，被你带到这个新世界，拥有第二次的生命，应该感激才对。”
  “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
  “但是！”芍药打断他，眼中燃起灼热的光芒，“为了你的恶趣味，干涉了这么多人的人生，难怪不该向他们赎罪吗！”
  “你在说什...”
  “你自认为是上帝，就可以随便伤害别人吗！”
  芍药深吸一口气，她终于可以说出那句话。虽然害怕，害怕的要命，手也在不断颤抖，但是——
  如果未来早已被设定，那这种未来，还不如让她亲自斩断！
  “我不当女主角了！这种人生，我还给你！”
  话音未落，她不去看任何人的反应，而是和尤尼一起，紧紧相拥。
  眼泪瞬间流下。死亡啊，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明明还有那么多想做的事情没有完成，明明还有约定没有履行。那些过往的美好回忆不受控制地涌现在脑海里，让她浑身战栗。
  阿纲，对不起，看来，我又要食言了。
  想到纲吉，她从幻想被拉入现实。那一瞬间，耳边传来纲吉绝望的嘶吼，她固执地摇头，想把这些会让她轻易反悔的声音抛之脑后，却失败了。
  她真的...真的不想死，谁能来救救她，救救她们？神啊...
  “芍药！不要这样！给我滚开！”
  她把头深埋在尤尼的肩膀，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看。她们只是互相安慰着，建立最后的避难所。
  “芍药——！”
  肩膀忽然多出一点陌生的热度，她愕然抬头。
  “没关系大小姐，我们可以一起去那个地方。”莱恩正对她温和地笑着，他单手操控着火焰正持续攻击着结界，脸上丝毫没有一点恐惧之色。
  尤尼耳边也响起熟悉的声音，“公主，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是γ。芍药松开怀抱，只留下一只与尤尼紧握的手。和喜欢的人死在一起啊，她还是更希望，她喜欢的那个人能好好的。
  可看着尤尼在最后一刻能这么幸福，她也不自觉地被这份温暖包围，脸上露出笑意。
  “莱恩，你不必这样的...”
  这是她的选择。可话还没说完，周围的声音忽然嘈杂。尤尼的下属们在结界被火焰撕开一道缝隙的瞬间全部闯进来，和尤尼死死抱在一起。甚至芍药还被迫贡献出她的一个肩膀。
  她正对着突如其来的混乱目瞪口呆，忽然腿上一沉，她低头一看，居然是蓝波！
  “芍药！别走！”小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她慌忙去推，“快出去！莱恩，帮帮我！”
  下一秒，蓝波就被一双手轻轻拉开。她刚松口气，抬头却猛地对上那张鼻青脸肿却无比熟悉的脸庞。
  “芍药...”
  他握住她空闲的那只手，声音沙哑，“别离开我，好吗？”
  “你在干什么！沢田纲吉！快放开我！”芍药尖叫着挣扎，泪水更是不受控制地向外涌出。可纲吉的手纹丝不动，就算她露出吃痛的表情都不愿松开。
  “对不起，”他眼中染上悲伤，那是对自己的强硬抱歉，而不是后悔，“我必须这么做。”
  “你要是死了大家怎么办？”芍药望向地面上的伙伴们，“白兰怎么办！他要统治所有世界了！”
  “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掉！”纲吉固执地摇着头，两个声音在他脑海里不断拉扯着，他正艰难地对其中一个激烈抗争。“我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凭什么！就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答案吗！”
  “没有的！”芍药意识到，如果再纠缠下去的话，她一定会失去推开他的力气。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喂喂，你们在演什么苦情戏吗？”
  幸好，白兰的声音打破僵局。纲吉立刻操纵火焰挡开袭来的攻击，就在两人的手被迫分开的那一秒，芍药趁机挣脱，带着众人瞬移到结界的边缘。
  然后，她握紧尤尼的手，闭上了眼睛。
  第84章 84 除了北海道以外
  最先感受到的, 是体内某种物质的剥离，又像是灵魂被轻轻切掉一块。没有一点痛苦，反而让意识变得格外轻盈。
  芍药缓缓睁开双眼。
  她本以为自己会看见生命的终点, 可目光所及之处, 却与闭眼前别无二致——尤尼、γ、野猿、太猿...还有莱恩，大家都还在原地, 目光坚定地看着她，从始至终。
  她...没有死？还是说，就算死亡也没有把他们分开？
  比起喜悦，比起困惑，她的大脑还处于一片空白，又突然陷入一个炽热的怀抱。她整个人被这份温度填满, 动弹不得，那力气极大，简直要把她拥入骨血之中。
  她微微一怔, 抬起眼, 原来是纲吉，原来她真的没有死。那他呢？他是怎么逃脱白兰的进攻来到她身边, 有没有受伤？
  大脑逐渐有了思考的能力, 满脑子却是对恋人的担忧。而纲吉又何尝不是这样，虽然视线仍旧模糊，他却一遍遍用手描摹着她的脸颊，固执着贴近去看，似乎距离才是他们之中唯一的障碍。
  “真好, 没有失去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眼前芍药的面容似乎清晰了些。他眼中含泪，却扬起一个笑容, 继续说着：
  “你知道吗，这是第三次...我没能在关键时刻握紧你的手。也许你已经忘记了，但我永远会记得。”
  他拉起她的手，声音坚定，“这会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