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作者:蝴蝶公爵      更新:2025-11-04 19:14      字数:2994
  让他忍不住,想逗弄下姬循雅。
  看看姬将军是继续恪守成律,束自忍耐,还是忍无可忍了,凶狠猛烈地将想要的东西尽数取之。
  此世间若有第二个人知道了赵珩此刻的想法,大约都要惊得把眼珠子瞪出来。
  平心而论,姬循雅此人,同可爱可怜这四个字相差的确不算太大。
  也就天渊之别吧。
  赵珩打了个哈欠,慢慢道:“朕乏了。”
  姬循雅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手指一松。
  袖子轻飘飘地滑落。
  性格恶劣的帝王笑眯眯道:“姬卿,且自去。”
  姬循雅眸中的情绪缓缓变冷。
  刹那间凝做冰,森冷可怖至极。
  姬循雅每次生气,赵珩都想捏捏他的脸。
  世间若无此人,赵珩蓦地涌出这个念头,他这一生,该何其无趣啊。
  话音未落,下颌便觉得一紧。
  方才还一口一个臣下君上,状若恭顺的姬将军胆大包天地捏上他的下颌,垂首,往赵珩唇上用力贴了下。
  或者说,啃更合适。
  赵珩被咬得轻嘶了声。
  说姬循雅是狗,可当真未冤枉他!
  “陛下,”姬将军不阴不阳的声音自唇上传来,带起了阵震颤,“臣服侍的,可还好吗?”
  将伤口上的血卷入口中,当着赵珩的面咽了进去。
  赵珩扬唇,“若论贴心,无人比将军更贴心。”
  唇角笑意越来越大,“只是,将军方才不还说,朕与将军君臣有别,将军不能亲朕吗?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姬循雅总不能告诉他这是啃不是亲吧。
  “是,”姬循雅道,理直气壮,半点不见赧然,“正因为臣身份低微,与陛下,云泥之别,”明明指下的肌肤算不得多么细滑,他却不愿拿开手,“臣不敢高攀。”
  赵珩挑眉,静候下文。
  姬循雅头垂得更低,若非他此刻与赵珩唇瓣相贴,看起来当真恭顺极了。
  他继续道:“然臣蒙陛下错爱,不得不,以身侍上。”
  赵珩:“嗯……嗯?”
  是,他的确喜欢姬循雅,但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古怪。
  仿佛,姬循雅是受帝王威慑所迫的小可怜,不得已委委屈屈地侍奉君王,但……这话赵珩还真挺爱听的。
  想往下压,唇角却怎么都压不住,“你接着说。”
  “只是君臣行敦伦之事,到底荒唐,”长睫轻垂,将内里汹涌狰狞的光泽尽数掩去,仅剩一派谦恭柔和,“为陛下百年的声誉计,臣的身份,都不该只如此。”
  说得冠冕堂皇,好像当真是个忠贞臣子,遭帝王折辱,还要替君上考虑声名。
  赵珩深受感动。
  只是——姬循雅什么时候是在乎身后名的人了?
  赵珩点头,深以为然,“卿说得很是。”
  不等姬循雅开怀,皇帝又补充,“你我之事,的确现下不该为世人所知,”思量半刻,“如此,朕即刻回宫,只当朕在相府与崔相谈了半日。”
  姬循雅一顿。
  赵珩却已利落地起身。
  感叹道:“将军细致谨慎,朕诸臣所不能及。”
  听得姬循雅简直将把赵珩所谓的诸臣尽数杀干净!
  这等事,由得着他们考虑吗?
  帝王虚心纳谏,朝姬循雅一拱手,“将军,那朕先行回宫了。”
  姬循雅:“……”
  赵珩临走前往姬循雅唇上亲了一口。
  “将军,”帝王语调分外温和,简直像个良师在耐性地教自己的学生,“这才叫亲。”
  姬循雅那种,只能叫咬或者啃。
  姬循雅倏然抬眼。
  对危险的警惕瞬时令赵珩下意识紧绷。
  如头狼,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自己的猎物。
  而此刻,赵珩袖中已无防身的刀刃。
  避无可避。
  他更,不打算避。
  第七十九章
  浓黑的眼眸一眼不眨地盯着赵珩。
  赵珩被他看得本能般地警惕, 却在反应过来后,强迫自己缓缓放松。
  他扬起一个笑,上前两步。
  “将军。”赵珩轻声唤道。
  声音轻得姬循雅几乎要听不清。
  赵珩抬手。
  那道静默的视线倏然流转, 紧紧地凝在赵珩的腕上。
  后者没心没肺地笑, 耳语似的, “景宣,朕的景宣,你要向朕讨赏。”缓缓落下,差点抚赏姬循雅的脸,后者一动未动。
  对赵珩堪称狎昵的举动,向来性情凛然激烈的姬将军保持了种微妙的隐忍。
  下一刻, 手堪堪擦过姬循雅耳侧, 随意落到他肩上。
  赵珩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如公正无私的帝王勉励臣下似的,笑眯眯地说:“总要同朕说清,你要何种赏赐。”
  说出来。
  蛊惑一般。
  你想从赵珩身上得到什么,坦诚地,说出来。
  说不定, 这位向来宽和大方的帝王,能将你的乞求尽数满足。
  话音未落,手腕便被一把攥住。
  姬循雅一双眼利利地望过来, 赵珩毫不畏惧, 与其对视。
  “赏赐?”
  姬循雅微笑反问。
  原来在赵珩心中,他对他的种种优容与特例,还有口口声声的一眼荡魂, 都是帝王居高临下的赏赐?
  赵珩微微垂头,看起来低眉顺眼, 实则气人的要命,笑着试探问:“赠予?”
  话刚说出口,距离便被倏然拉近。
  两双眼睛无任何隔膜地对望,视线冷凝,细看之下,却隐隐有情绪涌动。
  姬循雅笑道:“不劳陛下赏赐,”伸手,二指温柔,却不容反抗地压在赵珩的唇上,拭净了伤处的血,“臣可自取。”
  他自觉已将话说得明白,然而赵珩的态度,却让他发冷。
  也是,也是。
  若此世尚是赵珩当政时,他与赵珩这点暧昧不明的情愫,于帝王而言,不过是千百人中司空见惯的一个,史书中寥寥数行,便是为人所知,也不过为帝王的千秋伟业再添风流几笔。
  帝王居高临下,随意施与、纵容。
  也能无需考虑他心意,毫不犹豫地收回。
  但现下不同。
  倘赵珩与他有私的事当真为人所知,那么,就成皇帝为了保全帝位,不得已委身于他。
  这样的奇耻大辱,赵珩怎么甘心受?
  姬循雅心绪翻涌,望着赵珩,却露出了个温软的笑。
  赵珩启唇,在这只净白得毫无瑕疵的手指骨节处轻轻一咬。
  姬循雅身上的气息瞬间沉了。
  “那,朕祝将军得偿所愿。”他笑,叫姬循雅看出了无尽挑衅。
  语毕,以舌尖将手指向外推,殊无留恋。
  目光在手指处的湿润掠过。
  姬循雅眸光愈暗。
  赵珩笑道:“那朕,便走了。”想了想,“将军这处宅邸幽深,旁人轻易进不来,出不去,可否请将军遣人送朕出去?”
  姬循雅温声道:“不必。”
  二指捻过骨节,湿润的触感弄得姬循雅心绪如置焦炭,又似被人寒日里灌了满腹坚冰,下一刻,满面冷意消失不见。
  臣子垂首,“天色不早,宫门业已落锁。”虽然宫门落锁对皇帝而言实在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请陛下在臣府中委屈一夜,待明日,臣送陛下回京。”
  赵珩含笑道:“多谢将军。”
  “若陛下无事,臣请告退。”
  赵珩点头。
  姬循雅转身,大步踏出卧房。
  赵珩瞥了眼,门被嘎吱一声关上,姬循雅的背影瞬间消失不见。
  守在外面的侍从见主人出来,恭恭敬敬地垂首。
  待他走出几步,才抬起头。
  夜中风起,却见院中灯火摇曳。
  明明灭灭中,姬循雅的脸半明半暗,他脸色不好,泛着层釉质的青白。
  阴气四溢,如同怨鬼。
  房中。
  已听不见脚步声了,院落重归寂静。
  赵珩慢悠悠地躺回、那张床上。
  床榻硬邦邦的,赵珩这几个月再宫中睡惯了软床,竟有些不习惯。
  赵珩闭上眼。
  刚阖目,眼前朦胧的人面立时清晰,顷刻间组成了一张脸。
  是一张很好看的脸。
  容色秀丽,从眉宇到口唇,无一处不漂亮得如同玉刻。
  然而这并不是张柔和的面容,他轮廓太深刻锋利,双眸又太黑,太冷,美则美矣,却给人一种精美到了诡异的可怖感。
  压抑本性,不得解脱。
  给给这张脸笼上了层鬼气。
  赵珩按了按眉心。
  比起他一味主动,他更想,姬循雅能够主动说出口。
  将那些苦苦压制着的,不可为外人所道的心绪与妄念,尽数吐露。
  床实在太硬,赵珩静默片刻,霍然起身。
  他怀疑姬循雅将他放在这房间里,本就没想让他睡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