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话事人 第229节
作者:随轻风去      更新:2025-11-04 19:49      字数:3344
  最后申二爷便无可奈何的叹口气,直击心灵的问道:
  “林坐馆,你也不想被人叫做绿帽子大王八的吧?”
  看在我面子上,你让一步算了,何必浪费时间。”
  林泰来怒道:“如果还要我出钱,那是徐家给我赔罪吗?”
  林大官人毫不退让的说:“我林泰来秉持善念,从来不做买卖人口的勾当,想要我出钱买人,不可能!”
  林泰来理所当然的说:“你是不是应该给令尊写一封家书,然后托我捎带至京师,送到令尊手里吗?”
  又过一日,林泰来带着包括张家兄弟在内的六个随从,二千两白银,乘坐一艘大座船出发了。
  比如大力发展书法绘画,比如喜欢修园林造景点,比如以苏州传来的服饰和生活方式为时髦,称之为“苏样”。
  在后世人的笼统观念里,似乎扬州和苏州是古代江南地区的时尚双子星,其实在某些阶段并不完全是。
  送一个女人就能平息林泰来的怨念,其实不贵,哪怕这个女人是重金打造的。
  林泰来不满的说:“虎丘徐家对我犯罪在先,也没有诚意赔罪!”
  “是一个叫郑之彦的扬州大盐商,特意到苏州城来领走状元花魁,据说是为了送给即将到任的盐官!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在商言商的答应了。
  更别说是拿来给即将到任的盐官送礼了,苏州花魁和特产瘦马,绝对是前者更有排面。
  申二爷很敏感的说:“怎么?用得着我时,这个盟主不再是名誉太上盟主,而是实质盟主了?
  需要我看顾时,产业也不再是林氏社团产业了,而是更新社产业了?”
  林泰来为了报复徐家,就把徐家掌控的校书公所给占领了,驱逐了所有管事。
  张幼于立刻回应说:“我本来就是苏州城第一名士,你心里难道一直以为王稚登是第一?真乃逆徒也!”
  本来就没把这个公所放在心上,随便张幼于怎么折腾。
  张文很哲学的答道:“家花总是不如野花香。”
  林泰来不为所动的说:“还有正事,分头行动,我先去学校打听一下院试情况。
  张文你在码头、商肆打听一下盐商郑家的情况。”
  祝大家七夕快乐!码字的人向你们过节的人问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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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二章 引狼入室
  于是一行人在南水关附近找个小客店临时落脚,然后兵分三路。
  林大官人带一个随从,前往扬州府府学,而左护法张文和另两个随从则去打听盐商郑家的情况。
  而右护法张武负责在客店里看守行囊,免得出现丢失情况,毕竟这次携带了重金。
  等打听完消息回来,再根据情况,明日另找合适地方暂住。
  万历朝时,后世扬州城格局的雏形已经形成。
  西半部是旧城,东半部是近些年新扩展出的新城。
  后世的小秦淮河原本是旧城护城河,现在成了旧城新城之间的界河,当然现在也不叫小秦淮河,而是简简单单的就叫城河。
  旧城是行政区,府衙、县衙、察院等大部分衙署都在旧城,包括学校。
  而新城则是商业区,盐运司就在新城,商人大部分也都住在新城。
  林泰来想去府学打探消息,当然要过河去旧城。
  边走边问路,不到半时辰,便来到了位于旧城北边的府学。
  恰好有两个士子正从府学大门里往外走,年纪都不大,约莫二十到三十之间。
  林大官人连忙上前拦住了去路,两名士子正说着话,冷不防的被挡住了路,然后仿佛陷入了阴影笼罩里。
  抬头便看到一个雄壮的身形,仿佛遮天蔽日一样堵在身前,把阳光都隔绝了。
  两名士子顿时就吓了一大跳,难道昨天喝酒时嘲笑某粉头长得黑,被人找了打手报复?
  林大官人生怕产生误会,拱手道:“两位朋友,这边有礼了!”
  两名扬州士子这才注意到林大官人身上的儒冠和青衫,然后听到“朋友”这个读书人内部称呼,便稍稍松了口气。
  然后林大官人心急的问道:“大宗师可曾到了扬州城?”
  这个问题让对面两名士子有点诧异,如果是扬州士人,肯定知道情况,不需要在这打听。
  如果是外地士人,打听大宗师来没来扬州,又有什么用?大宗师在扬州考察士子,跟外地士子又没有关系。
  “这位朋友你打听大宗师作甚?”两人当中一个圆脸圆眼的士子疑惑的反问道。
  林泰来含含糊糊的答道:“在下与有旧,特来拜访。”
  说“有旧”也不算骗人,到底是旧怨还是旧谊,全看别人怎么理解了。
  于是那圆脸圆眼的士子立刻热情加倍,率先自我介绍说:“在下陆君弼,乃是本地人。”
  又指着旁边朋友说:“这位是宝应县朱讷夏,与我皆为生员。”
  然后对林泰来问道:“敢问朋友高姓大名?”
  林大官人考虑再三后,自报家门说:“在下苏州王禹声,目前只是个童生。”
  主要是他不确定,自己的名字会不会已经在扬州城传开。
  毕竟自己在南京城折腾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而南京城和扬州城距离近,又因为交通线缘故,人员往来也十分多。
  所以为了避免多生事端,林大官人干脆就假托一个身份。
  陆君弼听到“童生”两字就秒懂了,这位高大朋友肯定就是提前来走后门打点关系的。
  那就又能说明,此人真与提学官大宗师有旧了,不然能有把握打点?
  熟悉世情的都知道,走后门也是要看门路和关系的。没有门路和关系,提着猪头都找不到庙门。
  “王朋友来的正好!”陆君弼的热情再次加倍,“府学已经收到了大宗师的红票,他老人家三日后按临扬州城!”
  听到这个消息,林大官人这才放下心来,能赶得上就好。
  就怕提学官房寰已经到达,并且放完考试了,那自己再有本事也无法挽回局面。
  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林大官人无意久留,又拱了拱手答谢过热情的陆生,转身就要走人。
  “慢着!”陆君弼赶紧喊道,然后又急忙上前扯住了林泰来的宽大袖子。
  林泰来瞅了瞅陆君弼的手,差点就条件反射式的打出一招袖里乾坤。
  这要是在苏州城,敢这么突然扯住自己的人,现在已经倒地不起了!
  陆君弼浑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露出了亲切笑容说:
  “在下世居扬州,对姑苏风华仰慕已久,今日与王朋友一见如故,正想做个东道,多多讨教,王朋友何必急于弃我离去?”
  林大官人略感诧异,随便找个人打听消息,怎的还碰上了一个社牛?
  要是个美貌女士社牛,林大官人还有兴趣盘桓一番,男士就算了。
  他以后又不在扬州城混,对于结交这里的士子毫无兴趣,对方又不是历史上特别有成就的名人。
  所以林大官人推脱说:“在下初到贵宝地,仆役还在南门里等待,正要赶紧寻个暂住之处,暂时无暇应酬。”
  陆君弼笑道:“这不就巧了?我家在新城东关街上,有两处院落,专门赁与外地人租住。
  目前恰好有一处空闲,正屋加厢房,住个七八人不成问题,可借与王朋友暂住。”
  林泰来:“……”
  如果不是能猜出对方心思,林泰来就真要以为对方的取向非常人了。
  对普通人而言,能考中秀才生员就已经是天花板了。
  但秀才也是分等级档次的,不是每个秀才生员都有进一步参加乡试的资格。
  这位陆君弼八成是一个等级比较低的生员,想通过大宗师考试,提升等级,这样才能获得参加乡试的资格。
  “无功不受禄,这怎么好意思。”林大官人继续推脱。
  他又不差钱,关键是他也帮不了这位陆朋友啊,他又不是真的和大宗师很熟。
  但社牛是不可能轻易放弃的,陆君弼豪爽的说:
  “王朋友这是哪里话,我这人就爱结交四方友人,正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然后拼命想着挽留的由头,又开口道:
  “王朋友可曾听过前朝欧阳文忠在扬州所建的名胜平山堂?
  最近豪商郑家捐资重修平山堂,但目前只对本地读书人开放。
  我们正要找时间前往游览,王朋友可有兴趣同去?”
  平山堂是扬州城的传奇名胜,在城西北的蜀冈上,由北宋大佬欧阳修所建。
  站在平山堂,天晴时能望见数十里外的长江,以及江对面的山头,后来平山堂因为战乱而毁了。
  林泰来听到平山堂时还没什么感觉,但“郑家”两个字,立刻就生了兴趣,貌似很随意的问道:“重修平山堂的是盐商郑家?郑之彦?”
  陆君弼答道:“正是,原来王朋友也听过啊,同去否?”
  林泰来这才勉为其难的说了句:“固所愿尔。”
  陆君弼大喜,能结交上一个大宗师熟人,这次升级稳了。
  连忙道:“那现在就先去东关街,把住处安顿好了!”
  林大官人意味深长的说:“他日若有不周到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对真相一无所知的陆君弼还以为是客套话,连声道:“见外了,见外了!”
  走在路上时,林泰来旁敲侧击的说:“我在苏州时就听说了一件事,刚过了正月十五,就有扬州盐商郑之彦来到苏州城,把我们苏州的清倌人花魁白姬的身契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