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头等舱来说朴素简单的桌椅，没有柔软的皮椅和热气腾腾的饭菜，各种垃圾食品堆在墙边的桌子已经凉透，供轮班下来的船员随时取用。
  “请你吃自助餐，体验一下我们喝的茶。”时忘之开玩笑道。他往杯子里倒了一把廉价茶叶，注入热水后又加了一大把糖来掩盖怪味，典型的希欧工人喝法。
  扬对于餐厅环境没有显示出任何不适的表情，认真吃了一口肉，喝了一口茶，沉默半晌，虚心求教道：“我喝不出这是什么茶，也尝不出肉是来自于什么动物？”
  “哈哈哈哈维恩，你从哪里拐过来的优雅小公子，我们的餐厅都显得高档了嘞！”托马斯从厨房过来就看到衣着格格不入的扬，端着盘子走过来一屁股坐下。
  时忘之对两人简单地介绍过后，话题又变成了早上的丧尸事件。
  托马斯后知后觉：“等等，他们说是一个东方长相的服务生把那个丧尸杀掉的，不会是你吧？！”
  “是我噢。”时忘之笑眯眯道。
  这样的震惊在山姆过来后又发生了一次，丽莎则是直接冲过来问时忘之怎么做到的，在看到对方身边坐着的扬时嘴巴直接张成o形。
  三个人都到齐，时忘之便开始给他们讲被自己篡改过的东方僵尸传说，顺便借鉴了12给他推送的僵尸港片和爆米花丧尸片，强调在那些传说中，被僵尸咬以后就会变成同类。
  东方僵尸西方丧尸，反正都是zombie嘛。
  他描述得玄之又玄，几个人听得入神，连带着员工餐厅里经过的船员也默默坐到隔壁桌，竖起耳朵光明正大地旁听。
  丽莎打了个寒颤，问道：“太恐怖了，那、那些传说里，人们都是怎么制服这些丧尸的？”
  “打爆他们的头部，”时忘之柔声道，“用枪，可以，不过没有枪的话用利器也可以，比如厨师刀或者锅炉铲子，用些巧力就能把脑浆捣鼓出来。”
  山姆和托马斯同时出声抗议：“你不要这么说，他们才不是这样用的！呕……”
  丽莎：“呕……吃不下东西了，维恩，我相信你真的以前是混帮派的了……”
  到底是见过丧尸尸体的人，扬脸色正常，抿了一口被告知是红茶的糖水后评价道：“的确和今天船上发生的事有些相似。很多传说都来自于真实事件的渲染和夸张，所以谢谢你告诉我们，维恩。”
  “嗯，喜欢听就行，我以后多讲一些。”时忘之转头给对方添茶。
  12:“呕……老大，没想到你有这个恶趣味。”它一个没有吃饭器官的人都听得想要赛博呕吐一番。
  时忘之在脑海中回复它：“丽莎代表着服务部门，托马斯代表厨师部门，山姆代表锅炉部门，这三个最大的部门占了船员的百分之八十，但是有什么救命的信息和资源都是最后才轮到底层船员，我得给他们提个醒。”
  “噢，这样就不用担心他们碰到丧尸后不知道怎么做了！”12豁然开朗，它的前任老大还是好人的啊！
  时忘之舀了一口罐头汤，提醒12：“你不是一直监控着维克多和埃德吗，他们聊得怎么样了？”
  第137章 伪骨科也要打断腿（14）
  说到这个，12可就来劲了。它绘声绘色地开始汇报:
  “本系统尽心尽责，一直在监控他们！埃德先是问维克多医生有没有泄密给你，然后被医生反问为什么在船上咬人，是不是失智——咳，失控了。两个人互相怀疑，一路叨叨到维克多的客房，埃德威胁说要停掉医生所有的实验经费，医生也不甘示弱，说自己要是不能继续实验的话，那埃德就要和丧尸一样一直吃腐肉，没有药能救他……”
  “听起来真是精彩。”时忘之咽下胡萝卜，微微挑眉。
  虽然埃德肯定不会真的动手杀害唯一能救自己的医生，但心生嫌隙后，他肯定不会再信任医生的建议。反之，医生也不会再放任一个随时可能失控暴露自己的不定时炸弹。问题只会越滚越大。
  12继续道:“总之，他们两个在房间里面大吵了一架。埃德说自己绝对没有失控，只是惩罚一下宴会负责人，而医生则怀疑他隐瞒了自己的记忆断片。现在埃德刚回头等舱层，正对着佣人发脾气。”
  时忘之：“明白，谢谢。”
  12不确定道：“按照原剧情的话，明天才是丧尸病毒在邮轮上爆发的第一天，船长他们都会被攻击，连带电报被切断，与陆地失去联系。但你打乱了埃德的计划，虽然目前为止，船上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丧尸为何出现，但都知道丧尸的弱点是头部了。老大，你说发生了这么多，埃德今晚还会偷袭船长室吗？”
  “不会，”时忘之肯定道，“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处理，如果埃德还想要诺亚号上的人被快速大范围地感染且不让怀疑落到自己身上，他晚上会去另一个地方。”
  12:“诶？”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时忘之搅拌着汤，让小系统自己想。
  扬在一旁看着碗里没动几口的汤，隐隐泛起心疼的感觉。他默默地想：难怪维恩这么瘦，食堂里这些食物不好吃也不营养，怎么会有对方喜欢吃的东西？可是去头等舱餐厅一起吃饭的话，维恩会不会受到异样的眼光，会不会伤自尊？毕竟自己的继兄还做了那样的事情……该怎么做，可以让维恩多吃点，又足够尊重对方？
  如果维恩和自己住在一起，一定不会只吃这么点东西的。
  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扬心神一震，不知道自己这两天是怎么了。
  托马斯插嘴道：“维恩，你说传说里被咬了就会变丧尸，那个讨人厌的二等舱事务长不是被咬了吗？你说，他会不会变成丧尸啊？”
  “你不要乌鸦嘴！”山姆立刻打断他，“虽然我也很讨厌这个家伙，但他要是真的变成丧尸，那传说不就变成真的了！”
  丽莎也皱起眉头：“我有听托尼提过，维克多医生好像提到这个是狂犬病，也可能会传染。”
  时忘之擦了擦嘴，悠悠补充道：“我想，船长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害怕传染病，医务室应该已经按传染病的标准把人隔离起来了，安保队也在看管着。”
  “这样啊，那就好。”丽莎松了口气。
  几个人又聊起了船上遇到的趣事，扬认真听着，偶尔在聊到客人话题的时候接上两句话。
  晚餐时间临近，托马斯、丽莎和山姆各自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三等舱事务长似乎终于消化好新加的工作量，把二等舱餐厅的几十个服务生全部叫回去工作。
  扬回到头等舱的餐厅，例行与家人共进晚餐。
  埃德说自己晕船，吃不下饭，早早离开。凯伦则遵循贵妇之间的断食减肥法则，直接不吃晚餐。餐桌上只有帕特和扬父子两人。
  受到早上意外的影响，午饭很多客人都没有去所在层的餐厅，等到晚饭时间才重新热闹起来。客人们低声交谈，喋喋不休地抱怨安保队的无能，他们的私人保镖寸步不离地守在身后。
  扬看着摆盘精美的菜式，有些心不在焉。
  帕特放下餐叉，温声询问道：“孩子，你也不太舒服吗？第一次远程航行，这是正常的，尽量多吃一点。”
  “好的，父亲。我只是在想昨天新认识的一位……朋友。”
  父子俩一向无话不谈，扬便把自己的烦恼一股脑说了出来。
  帕特思考片刻，开口道：“我能听出来，你很在意那个叫维恩的孩子，但你不知道他需要什么样的帮助，甚至不清楚自己的关心是否合适，我明白，当年我也想过，邀请你母亲和我回希欧国是否正确，也许留在茶庄比遵守我们家族那些繁文缛节要自在惬意得多，但是这些始终是我们的想法，不询问就无法得知对方的具体意愿，不是吗？”
  扬点头：“嗯，我明白了。”
  帕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也是我谈下阿美瑞国这笔生意的原因，我知道你厌倦堕落的社交圈，苦恼于靠自己无法撼动长久以来的迂腐传统，这点和你母亲一样。她生前就说过，要让你自在地决定自己的人生。如果二十年前，邮轮就能去到阿美瑞国，你母亲应该会喜欢那里。”
  “谢谢父亲。”扬感激道。
  看着儿子匆匆离开的背影，帕特微笑着摇头，这孩子也是个情种。而且，心仪对象还是米拉克莱家族会强烈反对的东方男性。
  儒雅的男人抿了一口餐后甜葡萄酒，却尝出些苦涩的味道。自己当年也曾勇敢过，只是在扬的母亲去世后，还是迫于父辈压力与凯伦再婚，两人之间没有爱情，只有疏离和客气。这样的生活，他的儿子不需要重蹈覆辙。
  二等舱的餐厅已经被收拾干净，但是目睹过早上的丧尸脑浆流满地的客人都没有出现，选择让服务生送餐到房间。
  除了维克多医生。
  他淡定地用叉着盘子里的沙拉，好像在进行着什么精密的手术。
  时忘之端着冷水壶过去添水，医生抬头看到熟悉的面孔，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