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到过年就这么几天，一旦不能打响名头，就算失败，到时候回村里，别人会怎么看咱，是学云安排有问题，还是咱们没本事？”
  “万一赖着吃喝的人太多怎么办？我们置办炉子柴火也得花钱，不是增加了成本。”
  罗学长没脾气。
  “现在这情况，办成事最重要，微小的成本支出，不影响大局。”
  孙正德不敢擅专，还是去请示罗学云，得到由你决定的答案后，才下定决心，杀鸡做菜，亲自在市场吆喝。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吃青云菜长大的鸡鸭鹅，看一看啦，肉质滑嫩，汤汁鲜美，先尝后买……”
  悠长的吆喝，在各处摊位响起，香喷喷的烤鸡炖鸡，直接摆在摊位不远，很多逛街买年货的顾客食指大动，忍不住停在摊位之前。
  第296章 哎呦，不错哦
  “好蛋好种好食，纯正散养土鸡，整天溜达，肉质好的不得了，不输牛羊肉。”
  豁出去的孙正德，现场卖艺。
  他本就不是苦闷性子，否则根本不可能当上养殖组长，还脱颖而出得到重用。
  不仅是项目组，整个青云农业都明白，田黄家禽被罗学云寄予厚望，希望它能成为媲美青云蔬菜的新业务板块。
  自己被委以重任，没赚多少钱反而搞了这么多花样，那么就必须得冲锋陷阵，以求功成。
  “这些鸡鸭，真是吃青云菜长大的？”
  有顾客拍打着竹笼，试探道。
  “从小吃到大。”孙正德笑道，“尝一块试试？香得很。”
  顾客嗅闻着随烟气上升的香味，按捺不住矜持，接过筷子挑了一块上来，在空气中稍微冷一冷，放入口中。
  “嘶……好香啊。”
  顾客惊讶道：“用了什么佐料？”
  “都是常见佐料，主要是肉好。”
  “嘿，肉好，汤底也好。”
  “老哥要这么说，我还真得跟你较个真。”孙正德故作不服气道，“这边还有白水煮的，没加任何佐料，你要吃得下，我就给你盛。”
  顾客闻言哈哈笑道：“能吃肉我有什么挑拣的，给我来一块大的！”
  白水煮肉，那可真没滋没味，但就像顾客讲的，能免费吃肉，还有什么挑剔的。
  要不限量，能把你吃破产！
  顾客吃完，砸吧砸吧嘴，没多说什么，直接道：“给我挑两只活泼的。”
  “我没讲假话吧，嘿嘿。”孙正德笑着，吩咐人挑选，“老哥若是留着麻袋，再来买有折扣。”
  顾客笑道：“鸡鸭鱼肉这东西，谁家买都是买，与其买旁人的，倒不如买你们田集的，有问题还能找到你们的窝。”
  他接过鸡，付了钱，又补充道。
  “我也是看你们现杀现煮，敢明白请人吃，想来你们是对自己养的东西有信心。”
  孙正德拱手道：“多谢老哥，欢迎您下次再来。”
  口子一打开，顾客接二连三到来。
  卖熟食免费品尝尚还理解，卖食材也这样搞，就非常新奇，顾客就会觉得这些人，是真的有信心。
  来最多的，还不是散客，而是饭店。
  现场尝过之后，许多饭店都是几十只一起买，大大促进销售进度。
  孙正德罗学长喜笑颜开。
  “漂亮！”
  罗学长笑道：“田黄家禽确定有销路，就可以扩大生产，这下学云必须得给我们记一功，看来明年，我也有钱买电视喽。”
  “买电视？呦呵，胆子真是大起来了。”孙正德惊讶道，“那玩意开起来就要电，得多少钱啊！”
  “我又不跟学云一样，买什么彩色电视，一台黑白的六七百块，咬咬牙还是搞得起，听声见影，屋里热闹，日子这样过着才有滋味呢。”
  罗学长美滋滋说完，转头指点孙正德。
  “老孙，你看青云菜，哦不，应该是青云农业的发展，难道还会让我们买不起电视？我劝你也赶紧盖砖房，扯电线，毕竟也是个组长，给其他人做个表率，有学云做靠山，你怕什么呢。”
  孙正德挠头道：“我还是觉得稳一点好，多存点钱，心里有底。”
  “你呀。”
  罗学长摇头道：“稳一点没错，可得想明白大略，学云要只为自己富贵，根本不必如此麻烦，又是种菜又是养鸡养兔，整天操心这个，着急那个。
  光是行医治病，种药卖药，就够他一个人搬到城里衣食无忧，他之所以如此折腾，就是希望黄岗，希望田集，不要贫穷下去，乡里乡亲年年过苦日子。”
  罗学长拍拍胸膛。
  “你当我们罗家兄弟们，为什么干啥都是一阵风，抢着来？闹钟收音机缝纫机自行车，到现在盖砖房，好像跟土包子一样，混发达了不知道收敛，见学云买什么我们就买什么。”
  孙正德憋半天道：“他们都觉得上罗坡人是穷怕了，不知道钱金贵。”
  “屁！”罗学长不屑道，“我们只是顺着学云的意思，奔向美好生活，钱这种东西，握在手里就是废纸，用出去才是真金白银。
  要都像你们这样，钱捏在手里不肯花，还是住土坯房、吃咸菜、走路用脚，那你们辛辛苦苦挣钱做什么呢？”
  “不一样啊。”孙正德辩解道，“你们有困难可以找学云，我们不留点钱，若是哪年年景不好，不是要垮了？”
  罗学长反问道：“你家里给青云农业种菜，你给青云农业管鸡鸭，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有困难不能找公司，不能找学云呢？”
  “我……”孙正德哑口无言。
  “说白了，你没把青云农业的大伙当成一家人。”
  罗学长批评道：“所以人家敢借钱盖屋，你不敢，怕还不起；所以人家敢天天吃白米饭，过节就做新衣服，你不敢，怕兜里没钱存着，遇到什么事没底气。”
  “这样不对吗？往年咱们遇到个什么事，亲朋好友哪个靠得住，不都是靠自己？”
  “以前亲戚穷，靠不住是没办法的事，你现在看栗树林小队，还有真过不去日子的嘛？时移世易，有些事情得以变化的眼光去看，跟得上时代发展。”
  罗学长语重心长道：“你有家有室，顾虑多正常，我也不是鼓吹你有钱就花，完全不考虑以后，只是挣了钱得让家人得到好处，不然学云看到也会发愁，还以为青云农业搞来搞去没什么作用呢。
  再者你要真决心要做项目经理，对待钱的态度上，就得有所改变，否则你干不好这行的。
  就拿这次现宰现做，让客人免费品尝一样，你既担心没用，增大了成本，又害怕蹭吃的人太多，浪费了鸡鸭，在开会明说，本次全由项目组决断，你还是谨小慎微，多次请示。
  这样办事或许对生产有好处，但不利于销售，更何况……”
  孙正德躺平任嘲。
  “你直说吧，我认真听着哩。”
  罗学长低声道：“你跟别人不一样，现在是青云农业在册的员工，按规矩讲，只要你不是屡犯大错，就跟那些城里厂子一样，你干一辈子，养你一辈子。
  学云希望有这重身份的人，日子过得都要比村里其他人好，要不然，就一定是什么地方有问题，否则给青云农业做工比不过种地，还干个球。
  这样才会有更多人奔着青云农业来，众人拾柴火焰高，青云农业就会越来越好……”
  第297章 跟赵老爷子谈心
  孙正德当局者迷，或许不清楚，罗学长教他的，其实罗学云想营造的企业文化，是青云农业确立之后重申的初衷。
  诚如罗学长所言，罗学云是真觉得田集黄岗，甚至玉阑陈清，有些落后，现代科技带来的便利，他们几乎没有享受到。
  倘若从前，是因为贫穷而不得不如此。
  在青云农业形成以后，就不应该如此。
  只肥他一人，罗学云还没那么狭隘。
  当然，罗学长的劝告，太过于生硬，不符合罗学云讲的，做好示范，润物细无声。
  有钱谁不知道花，不花还不是因为钱不够。
  还好，了解罗学长才能和性情的孙正德，没有过分介怀，反而表示要好好琢磨他的话。
  陈清，赵庆同家里，老爷子尝过罗学云送来的鸡鸭肉后，摇头咂摸很久。
  “跟去年你送来的差上不少。”赵老爷子点评道，“那回吃到，感觉不像是鸡肉，这回吃了，结结实实就是鸡肉，虽然鲜嫩，比平时吃的好上许多，还不够如我的意。”
  罗学云微笑道：“鸡鸭鱼肉这些东西，毕竟是满地跑满塘游的，不像是工厂机器咔咔一压，要什么样就什么样。”
  赵老爷子哼道：“你不是喜欢吹嘘，自己种菜养鸡都是认真研究，耗费心血，什么高标准严要求，连出肉品质都控制不了，还算什么了不起？”
  罗学云盯着老爷子，噗嗤一声，哈哈大笑起来。
  “我算是看出来了，赵伯伯是在拿我撒气，您儿子过年回不回得来，都是他自个决定的，真跟我没关系，您这借着由头挑我的刺，我很难受啊。”
  “哼，要不是为你的青云菜出口，庆同至于现在还不回来吗？”
  “赵伯伯，您这话就不对，赵总努力落实青云菜出口，是想给县里做贡献，给自己争光，我卖谁不是卖，犯不着上杆子求出口。”
  罗学云笑道：“再说鸡鸭肉质的事，现在很多养殖场为了加快出栏，都是把肉鸡关在笼子里，白天吃到黑夜，只求肉重，根本不求品质。
  咱这田黄土鸡，完全是按照农家养殖的方式，半畜半牧，整天和大自然亲近，从白天溜达到黑夜，可谓是安全健康无公害，鲜嫩美味有营养。
  您说比不上去年送来的，我不否认，但是咱种菜养鸡为的啥，就是让群众都吃得起，去年那批标准太高，我吃着都心疼，拉到市场上谁舍得买……”
  皱纹满面的赵老爷子，表情慢慢舒展。
  “你跟庆同一样，都是心里有计较的，别人跟你们讲什么，都是耳旁风，唉，既然要做，就好好做，青云菜田黄鸡都尽量争取出口的机会，毕竟国家需要。
  你们都还年轻，祖国的未来都需要你们出力，我一把老骨头说两三句不着调的话，别放在心上。”
  罗学云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赵伯伯肯提点，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埋怨呢。”
  赵老爷子心绪放开，聊得便多起来。
  “咱陈清虽穷，没几个像样的工厂，但农业的家底还是不少，生猪、菜牛、菜羊、家禽、黄鳝、老鳖、野味、板鸭、螺蛳肉……都是出口十来年的好东西。
  说句心里话，你小子弄出来的鸡鸭鹅，真刀真枪论起来，就是比那些农场、大队搞得都好。
  几十年风风雨雨，我什么没见过，得承认你小子说的对，太贵的东西，群众吃不起，我不是讲，群众不应该吃，而是确实困难，过日子需要精打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