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不惧挑战，带罗学龙去江城趟路子找货源，大大赚了一笔，等优选项目不得不坐大，事情越来越多，他又能干脆利落地抽身，迅速适应青农的工作，说明不仅脑子有，心态还好。
  平衡好生活跟工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只是想做一个好父亲，把自己曾经失去的，还在孩子身上。
  “有什么建议吗？”罗学云道，“对于总经理的人选。”
  陈连道：“或者，你可以考虑考虑内部推选，一些人有这个追求，一些人有这个能力，只是没有机会，毕竟你现在精力很少放在具体事务上，组长级员工都未必认得多少。”
  罗学云奇道：“听你这意思，想找组长当总经理，多少有点惊世骇俗。”
  “我只是打个比方，如果你不打算再找一个像袁经理一样的人，听听青农人的心声是个不错选择，下面各个部门都是自己人，重大问题也会征询秦主管等人的意见，并不是一定就会往沟里带。”陈连道。
  “你说得对。”罗学云笑道，“下过雨真是不好钓鱼。”
  他放下鱼竿，把福娃抱起来，笑道：“佬扛你回家，好好不好啊？”
  “好啊。”福娃歪着头，“二佬好好闻。”
  罗学云大笑，道：“老陈，劳烦你收竿。”
  陈连的话，从某个角度上看，是一种委婉的进谏，就像孩子长大，隐隐透露出挣脱父母羽翼的想法，再度安排袁晓成这样的大家长，萧规曹随，按部就班自无不可。
  可若是内部推举，给咱们这些从下面一步步走上来，根正苗红的员工机会，岂不是更好？
  有野心说明他们认可自己的实力，在摆脱青农是罗学云一个人撑起来的固有思想，是慢慢走向成熟的表现。
  从这方面看，他跟袁晓成对下面员工的心理动态，都没把握到位。
  思来想去，罗学云决心试试看，在青农内部举行推荐与自荐活动，每个人都能给他写信，提出自己心目中适合的代理总经理。
  如此行为，引起轩然大波，非止青农人讨论得热火朝天，就连旁人都瞩目。
  “尖！有点‘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味道。”卢鹏开玩笑道，“人人皆可尧舜。”
  阮杰甩出一张二，抢到出牌权。
  “对三对四对五。”他道，“若是别人，我会觉得不靠谱，花里胡哨乱弹琴，若是罗学云，我会觉得必有深意。”
  “刚好送到我手上，七八九。”
  钟乐甩出六张，道：“按罗总的话说，你这种想法就叫做思想迪化，万万不可取。”
  “不要。”卢鹏道，“什么叫思想迪化？”
  他仨在玩一种本地称作“跑得快”的纸牌游戏，一副牌抽去大小王和三个二一个尖（a），剩下三个尖最大炸弹，规则跟斗地主类似，只是三人各为其主。
  三个人玩时，讲究三连对，六连张，否则就要出单、出双、三带，当第一个人出完，剩下的人要数手牌惩罚，报单不罚。
  假设场上出了炸弹翻倍，一张牌没出叫关家，也得翻倍。
  首局红桃三先出，剩下三个三叫撇三，亦算炸弹，后续谁赢谁出，若是没赢到筹码，也能赢得牌权。
  不想要猪队友时，就能玩这个游戏，每个人都得舍牌，亦不求别人什么，可避免某人针对，故意捣乱使坏。
  若有送分童子更好，能吃他分的同时，避免被连累。
  “通俗来讲就是皇上圣明，只要是老大说的话，哪怕错了，都要揣摩圣意，往高深想，往玄奥猜，事实上他可能就是随意为之。”
  钟乐扔下一张六，将最后一张牌盖在牌桌上，倒水。
  阮杰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袁晓成找你，是不是讲了什么好东西？以前你可不是这态度，天天说罗学云是大佬来着。”
  “对啊。”卢鹏一拍大腿，“那副鱼竿你珍惜得跟什么武林至宝一样，怎么突然改口风了。”
  说着，他翻开桌上盖着的牌，囫囵道：“不玩了，你给我老实交代。”
  阮杰默默把牌摔在桌上，跟卢鹏去围攻钟乐。
  “诶诶诶，当心烫着。”
  钟乐赶忙放下水杯，笑道：“我跟你们讲，但得保密。”
  “肯定谁都不说。”
  “青农经理一职双位，对内总经理负责调度生产、供应物流、人事财务等，对外副总经理负责市场销售、品牌公关等，钟某不才，即将走马上任副总经理。”
  嘶……
  两人倒吸一口冷气。
  “虽说你这个副总经理名不副实，只是三部门主管上面搞一个顾问支持这种面子货，可级别升上去了，工资和待遇腾腾升啊。”
  卢鹏啧啧道：“最关键你还不是自己人，刚来不到一年，就算是天天踩狗屎，这运气也惊人。”
  “说什么话！”钟乐哼道，“这就是懂管理的好处，诚然技术是立业之本，然而企业要做大，必须得两条腿走路，没有好的管理，就像种地不懂节气，卖菜不会吆喝。”
  “可让你嘚瑟起来。”卢鹏冷笑，“须知高处不胜寒，万一哪天出问题，第一个砍你祭旗！”
  “我本来就是雇佣兵，只要安家费够，啥锅不能背。”钟乐得意道，“你们就是匠气太重，真打算搞研究看资料一辈子啊。”
  “我觉得跟仪器书本实验对象打交道，比跟人玩心眼痛快。”阮杰扶了扶眼镜，道：“想的多了，心容易脏。”
  钟乐道：“一个人成熟的表现，就是懂得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任何事物都有两面，如人，极恶极善都少，大多庸人，绝美奇丑亦少，大多中人。
  不走极端，就是正道。
  而对企业来说，则是认识到非一人能致兴废，无圣君无贤臣，反之亦然，对于青农来说，员工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我怎么样，无关大局。”
  卢鹏阮杰对视一眼，均没想到，从前没心没肺，只当发配的钟乐，居然想得如此通透，竟然有一种大彻大悟的味道。
  “或许是该看看管理类书籍。”卢鹏摸着下巴道，“哪怕是个实验团队，都得管理不是？”
  第472章 取士
  热热闹闹的总经理推荐活动还没落下帷幕，张武山就传来捷报，说是青云公司进两校双选招工的请求，通过了。
  吴岷作为中间人，给罗学云和校方牵线搭桥，首先确定两所教学楼的捐建。
  “不是我们不见兔子不撒鹰，实在是要给大家伙一个满意的交代。”玉师刘主任娓娓道来，“坐在这个位置，谁都不容易。”
  玉农张主任附和道：“不是说青云不好，总是有些事开了头，就很难再拦，若没有个条件，只怕将来不胜其扰。”
  明明罗学云带着袁晓成，一人盯防一个，输出主力却是他，后者光喊六六六。
  “说哪里话？万事开头难，什么事刚做起来，都不容易。”罗学云道，“青云公司也怕同学们不知道我们的诚意，还以为我们是什么乡下来的阿猫阿狗。”
  “言重。”刘主任道，“我们学生可没少吃青云食品，特别是卤蛋卤鸡腿，配上煮方便面，真当大席对待。”
  真是人才，说话就是好听。
  现在虽说普遍不富裕，方便面吃得少，但也不至于当大席对待，零食和主食，解馋和管饱，掏钱的人心如明镜。
  “青云食品能得到同学们的喜爱，罗某高兴至极。”罗学云笑道，“这事得记下，到时双选会上，给所有参加的同学，赠送一份伴手礼。”
  “我可替学生们先谢谢罗总。”
  “能来捧场，是我谢同学们。”罗学云道，“不过有些话，我讲了，两位别介意。”
  张主任道：“素闻罗总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有什么金玉良言，但说无妨，我悉心受教。”
  “金玉良言谈不上，就是一点拙见。”
  罗学云道：“随着时间推移，学生增多，可分配岗位减少，到时候就业指标一定会成为考核学校的项目，不得不未雨绸缪。”
  两人闻弦歌知雅意，陷入沉思。
  “罗总是想推广双选会么？”
  “不敢说推广，确实是用工单位和待就业学生之间，存在严重隔阂，以至于呈现一种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状态，学生到了单位，浑身不舒服，可又不敢离开，单位觉得学生不适合，也是忍着轻易退不回。”
  “这不是小事。”刘主任严肃道，“诚然，组织用工单位跟学生面对面交流，能增进双方的了解程度，提高分配效果，可这不是媒婆说亲，让男女方相看，这影响的是一整个制度和潮流，有心也没胆。”
  “参与分工的单位不来，只请愿意给高工资好待遇的民营公司，怎么样？”
  “就更不行了。”
  张主任接茬：“捐建教学楼的事，堵的不是想来招聘的嘴，而是不想来招聘的嘴，很多单位本来就逐渐竞争不过市场，再看到你们风风火火进来抢学生……
  人嘛，不就是荒地无人耕，一耕有人抢，到时候我们就得拿教学楼出来说话。”
  罗学云愕然。
  “这意思是，好处只给青云公司一家？旁人不让来？”
  “什么让不让的，只是想要得到鼎力支持，须得有让别人服气的诚意。”
  那叫一个冠冕堂皇，连他都摸不准俩人到底啥想法。
  说是捐建教学楼，比较宽泛，具体金额还是得参谋一番，确保最终能建一栋青云楼来。
  一顿饭，连吃带喝，宾主尽欢。
  消息一公布，引起学生广泛讨论，自然而然引出招聘会的预告。
  印刷厂发力，制作传单，保证广而告之。
  “讲座，点位，一对一，听起来像是摆摊算命啊。”
  “这说法倒是形象得很，可不是迷惘学子问前程，青云前辈稳我心。”
  “在礼堂举行，还请我们看电影欸，有点意思。”
  “伴手礼？参加就有礼物赠送啊，吃吃喝喝，看电影听讲座，好像去得。”
  收买这个词太严重，最多叫让利，市场推广哪有空着手的，就算白吆喝也得买个喇叭声音更大，让更多人听到。
  况且，青云公司生意红火，名声大，只是坊间流言，在学生心中究竟什么地位，尚未可知。
  别看学校只是一堵围墙，真就近乎两个世界。
  在学校穿军大衣，花棉袄，都是年轻人，看到相视一笑，还佩服你灵魂有趣，到了社会牛鬼蛇神，指不定就窜出个什么，对你指手画脚。
  就连向来稳重，看惯风雨的罗学云，都忍不住有些紧张，真有一种义军取士的味道。
  干嘛哟，我又不是真的文盲，咋还神圣起来？
  双选会如期召开，两青云精选好看耐看，能说会道的年轻人冲锋陷阵。
  先是在礼堂，看过实拍两青云的介绍。
  这项广告由清兰从香江选人操刀，充分理解罗学云的意思，不求最真，但求最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