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道：“尤其是有欧洲客户帮青云介绍宣传，会更事半功倍。”
  张嘉豪亦道：“我也是这个意见，眼下百佳惠康对我们不屑一顾，还有蔡宜佳阻力，强行突破只会陷入泥潭，白白耗费我们的精力时间还有资金，倒不如转移视线，冷静冷静，也好看清对手想干什么。”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我们在明，敌在暗，无数杂念从罗学云脑海闪过，最终点头道：“那就先去欧洲吧，家强嘉豪远径你们带队去，剩下的人继续鼓噪声势，牵扯注意力。”
  “明白。”
  众人陆续离开，会议室立刻清净，陶莹端着咖啡走下来，笑道：“区区小事，何至于愁眉苦脸，别说没有香江业务，就是没有出口业务，青云公司难道就会垮掉么？你啊，就是钻牛角尖了，做了就非要做到，跟自己怄气。”
  “是啊。”罗学云叹道，“人世浊流，得失争斗谁都避不过，我自以为心态已经足够淡然良好，可还是免不了发怒，纵然心里一万遍告诉自己，没事的，不伤筋骨，无伤大雅。唉，甚至一度，我真想在香江做超市，非要卖青云产品不可。”
  “正常，人活着哪有一帆风顺，万事如意的。”陶莹道，“陈昌达不是要拍电影么，你跟着过去玩段时间，这里的事交给我，保证把青云食品做成出口品牌，行不行？”
  “不止哦，年销售额得两百万米元。”
  “你这……总得慢慢来吧，没有一口吃个胖子的。”
  罗学云真就照陶莹说的，跟着陈昌达鬼混，她说的没错，既然做了总裁统揽大局，就不应该为具体的事务劳神费力死扣细节。
  这样会让下面做事的人压力山大，没法尽情发挥，也会损害整个架构体系，把中间的总经理、总监、主管都略过去，不利于他们成长不说，还容易造成外行领导内行，机枪向左移动五米的笑话。
  陈昌达最近就是在忙他的电影事业，跟行业精英吃喝玩乐聊合作的事，明星自然见得不少，说难听点，没有片约就没有收入的明星，就是出资商的陪客，敬佩末座不说，更惨的还要陪笑陪……
  罗学云不是每局都去，但要是龙叔星爷这些标志性的人物当面，就不得不去要个签名拍个合影。
  作为资方代表，他还是得到应有的尊重，所有人无论咖位大小，都是灿烂的笑容相待，即便还没有业务往来，都是和蔼的态度。
  这样的情景经得多了就没什么意趣，就像再美的男神女神看到他们五谷轮回，抠脚放屁，最起码不可方物的美感和隔绝次元的神圣感会破坏干净。
  罗学云比较跟龙叔谈得来，主要是他有真功夫，也能做龙叔引以为傲的特技动作，还有拳头很硬，打下去真的痛，一来二去，便有一种知己的感觉。
  “要去我的片场么，来客串一下。”龙叔顶着标志性的大鼻子，笑道：“好多动作你都能做，不展示一下可惜了。”
  “在拍什么片子？”罗学云问道。
  “龙兄虎弟的续集。”
  “飞鹰计划？”
  “你知道？”
  “我好像听谁说过。”
  关于龙叔的话题一直都是热门，只要聊起电影，都免不了要听几耳朵，去年他自导自演的电影《奇迹》请了一众大咖，经费超支，票房却没达到预期，导致出品方嘉禾很不高兴，赶紧要他出续集电影回血。
  这也是香江电影的常规操作，一个ip火了之后，不光出品方将它当做摇钱树，其他人更是跟风就上，赌神片僵尸片就是典型，量变引起质变，杀出重围的优秀作品自然成为经典。
  飞鹰计划……
  罗学云脑海灵光一现，陡然想到青云食品破圈的方法，这个电影，他在二十年后都还看得津津有味，现在票房肯定不差，而论香江演员的国际影响力，更是少不了龙叔的身影，请龙叔代言他不敢，怕步了duangduang的后尘，但赞助电影完全可以。
  喝的可乐就不能换成绿茶，再来一句来自东方的神秘树叶？吃的快餐就不能是陈清方便面，扫个鲜明的logo，就不信观众不好奇。
  “需要赞助么？”罗学云开门见山，“价格你开。”
  “真的？”龙叔眼睛大亮，提醒道：“我的电影广告赞助费用向来不低，从几十万到上千万不等。”
  “你要你开金口，多少钱我都掏。”
  “豪气，来客串，客串我给你打折。”
  “若是在香江拍，我就客串，若是去国外，我可能不太方便。”罗学云笑道，“我话放在这里，产品露出要给得明显，从高楼往下跳我都敢做。”
  “没必要，你这么大身家还搞这种玩命的东西，不好。”
  “论身家论知名度，我难道比得过你？”
  “不一样，我是干这行的，热爱电影事业。”
  “那我就是英雄惜英雄，舍命陪君子。”
  “好兄弟，让陈先生派人来谈，保准给你产品的镜头留足。对了，你做的什么产品？”
  “饮料和方便面，改天我叫人运一批过来，给剧组尝尝。”
  ……
  一连串灯红酒绿的旅程之后，罗学云深深感慨，还是古人说的对，多个朋友多条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若不是他答应跟陈昌达一起投资电影，满足他的演员梦大亨梦，也不会这么容易结识龙叔这些业内人物，若没有资方这层皮，即便见面恐怕也很难取得对方信任，即便他拳头硬得足够一拳轰碎大理石，一跳能贴到天花板。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富人穿假货也是真品，穷人穿真品也是高仿，有身份的人做某些活动，就是英雄豪杰帅气风流，没身份的做就是东施效颦真不怕丑。
  陈昌达得知罗学云的决定，亦是非常震惊，没想到他这么大的手笔，敢去龙叔电影打广告。
  “你真看好这部电影？”
  “我不是看好电影，而是看好人，很长一段时间，龙叔出品不愁票房，没有本地，还有国际，无非是小赚大赚的区别。怎么，你想投资？”
  “如果能赚，当然想。”
  “嘉禾把他当摇钱树，会同意你个外人掺和么。”
  “这你就不懂了，龙的电影喜欢大场面大制作，武打爆炸什么的都是烧钱，动辄超支，只要抓住时机，没有上不了的船。”
  “祝你好远。”
  罗学云跟陈昌达分工明确，钱投到电影公司，商量好后，怎么操作交给后者，他不用过问太多。
  倒是陶莹对罗学云的决定很是愤怒，非但没有抱上大腿的激动，反而指责他乱来。
  “以青云食品现在的体量，根本没必要也没能力全面应对国际市场，何况龙叔电影赞助费肯定不是一般的高，打出效果，产能爆表，打不出效果，钱打水漂，完全就是你一意孤行，冲动的决定，很不负责。”
  “友情价……”
  “再友情都是百万级，这么大的款项，青云有这么多外汇结款？”陶莹一句话绝杀。
  “那不还是有……”
  第600章 就是要出口
  罗学云把后面的话咽进肚子里，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浓浓的不对劲，青云也好清兰也罢，钱都是我的，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陶莹怎么跟管家婆似的，好像我拿去花天酒地浪费一样，抠来抠去？
  他只好沉默。
  果然，他一闭嘴，陶莹就冷静下来，稍稍停顿半会儿，说道：“既然青云决定全员持股，就不再是你一个人的公司，有些账目不该含糊，这么多年清兰没有要求大规模分红，坚持把盈利投入再生产，已经很讲义气，你作为总裁，应该对每家员工一视同仁。”
  “三瓜两枣算得那么清楚有什么意思呢？”罗学云平静道，“只有把蛋糕做大，每个人都能吃得满嘴流油，才算成功，而利润要做大，需要持续投入生产，扩大规模，占据市场份额，你作为专业人士，应当明白这些道理。”
  陶莹道：“出资是你，出力是你，增资也是你，青云员工凭什么白得股份，你怎么不把清兰的股份也分给员工？”
  “是一回事么，清兰是没有工人的投资公司，连贸易业务都是小头，薪水和奖金一个抵十个，还要什么股份，起码要做到你和张德先这样的高级管理，再说股份分红和股权激励。”罗学云道，“你要是觉得待遇不够，可以跟我直说，我一定回复你，还请你不要跟守财奴似的抠抠搜搜。”
  “我是守财奴么，清兰公账的钱，我拿过一分一文？你以为我把钱看得紧是为什么？要弄到自己口袋么，你不讲理！”陶莹怒道，“企业运营不是过家家，股份公司跟个体户天差地别，没有你这样瞎胡来公私不分的。”
  “青云要快速发展，就得有持续的资源投入，这一点是不能更易的客观规律，你不要纠结细枝末节。”罗学云道，“一部分作为我的个人增资，一部分清兰增资，让青云食品来花，给袁晓成拍电报，叫他带公章来。”
  陶莹盯着罗学云良久，道：“等青云持股落实，你打算怎么处理清兰的份额。”
  “逐步缩减，到合资额度的底线。”
  “我还以为你会卸磨杀驴呢。”
  “那也说不准，没有好处的时候，说不定就要全部退完。”
  “随你怎么办，反正清兰退股一定得青云出真金白银回购股份，价格要达到合理区间，不能对不起多年的投入。”
  “我有说不让你这么做？明明能聊明白的事，为什么非要惹我生气，本来就很不痛快。”罗学云无语道。
  陶莹低声道：“即便清兰投资的创立，是为了青云食品的诞生，即便两家公司的决定权都在你，可是，当公司发展起来就有自己的灵魂，就像孩子长大有了自己的主意，不是父母的傀儡，只为了实现他们未竟的事业。
  青云是你的事业，但清兰是我的事业，只要它在一天，我就要对它负责，也对股东负责，是对清兰的股东负责，倘若它跟青云股东一致，尚可以让步，当不同之时，就得在商言商。
  你要的不是橡皮图章，而是撑起清兰发展的总经理，这一点，从一开始你就该想明白。”
  瞧她如此认真，罗学云微微头痛，不是头痛她的较真，那反而是她具有职业素养，他只是觉得世界很大，人心很乱，深刻理解什么叫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
  是谁的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归谁管这件事，同样不遑多让，企业要做大，有些东西他必须要经历，必须要接受。
  “你说得没错。”罗学云道，“但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对于接下来的十年，青云食品一定是清兰排名第一的重要项目，一切资源都该用来保障它的成功。”
  “清兰都把员工划到青云分公司，还不能证明决心么？”
  “不够，接下来还要招聘员工，让香江青云业务部扩大，成为沟通内外的桥梁，这个管理团队需要你把关充实。”
  “好。”
  气氛再度恢复平静，罗学云道：“工作就事论事，有什么东西都可以讨论，不要生气伤身体。”
  “多谢关心，我只是希望清兰能好，能做成大公司，能让我安心做到退休，股份分红够吃一辈子。”
  “一辈子不够，要几辈子。”
  ……
  接到消息的袁晓成同样忍不住长叹，受限通讯手段，许多事说得并不详细，但是两点非常明确，扩充茶饮料和方便面产能以及尽快启程前往香江。
  为了应对内销市场，青食已经在产能爬坡，尚未见到显著的订单提升，还要加量，饶是袁晓成的坚韧神经，都有点绷不住，老罗你未免太过气吞山河，不急则以，一急催人。
  “没有出口创汇的成绩支撑，落在青食身上的恶意就会增多，连带着罗总也会受损，牵一发动全身，届时一影响就是一大串。”
  接任品牌公关的余秋秋冷静分析用意，说道：“大团结赚得多会让人眼红，外汇挣得多只会得到表扬，便是阴阳怪气的人，都得心服口服夸奖一句有本事，罗总向来顾虑周全，不会无的放矢。”
  袁晓成道：“就怕走得太快跌跤啊，产能提升需要增加车间增加职工，还要储备原料调度包材，若是闪了腰，对学云的威信将是重大打击。”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余秋秋道，“我们应该相信罗总。”
  “既是为了广告宣传，你带个团队一起吧。”袁晓成没有过多纠结，他跟陶莹不一样，后者得到任务会先匹配一下实际，给罗学云提出建议，讨论中争取最佳方案落实，而他只会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保证完成任务。
  这不光是个人性格，亦深受学习和工作环境影响。
  浩浩荡荡一堆人马来到香江，顿时让分公司人声鼎沸，立刻有升腾气象，袁晓成得知青云食品要往龙叔电影上投广告，惊得合不拢嘴。
  “走向国际？是不是太快了，全国性的广告都还没弄呢。”
  余秋秋等人同样惊诧，在录像电影里看到自家产品，还跟大明星一起，这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现在的问题就是出口打不开局面，只有用一些特殊方法。”罗学云道，“以广告吸引客户是没办法的办法。”
  “但也持续不久，不是么？电影下映之后，没有明星本人带动，还能有多大效果。”
  “电视上循环播放，一停播放不也是同样的问题，再怎么说，电影的直接冲击更猛，能更快立下青云食品的名头，有了立锥之地，才有徐徐图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