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作者:
钰泽昭焉 更新:2025-11-04 20:29 字数:3131
我在这听老先生说了一下午的书,真没瞧见他人影。蒋平飞快的摇着扇子,忽的抬眼瞅着展昭:他不是和你在一块么。
展昭抿紧的双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心里那团理不清的棉絮堵得他心里发慌,他伸手从桌上倒了杯酒,猛地仰头一口灌下去 。
蒋平为了让柳青尽兴,今儿特意点了一壶醉日阁最烈的酒,凭展昭的酒性一口闷一杯自然有些承受不住,这不刚刚入喉,酒杯都还没来得及放下,展昭就被呛得满脸通红,眼底也浮上了一层红影。
罢了,走便走吧。
展昭泄了口气,将酒杯掷在桌上,发出了声响,又拱手对着蒋平道了句打扰,随即转身离去,步伐未有丝毫的停滞。
展昭此番弄得蒋平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和柳青互相看了看彼此一眼,柳青盯着展昭离开的背影眯眼问蒋平:四哥,你唤他展大人,莫不是开封府那位御猫大人?入了公门的南侠展昭?
柳青都有些不敢相信,他认识北侠欧阳春,那是连蒋平见到都要唤一声老哥哥的人物,怎么江湖上鼎鼎大名、与北侠齐名的南侠瞧着却是个同五弟年龄相仿的翩翩少年。
柳青轻叹着点头,当真是年少有为。
蒋平回想起展昭的反应总觉得不太放心,让柳青一人喝着,自己则攥着扇子追了出去。
展昭心里不顺,早提气而发,踏着轻功消失了踪影。
出了汴京城的白玉堂对此事一无所知。
暮色降临,郊外阵阵的晚饭吹过空荡荡的官道,他骑着从马厩场新买的骏马等在官道旁的树林前,星月闪烁之际,白玉堂将同花冲一起共宴的那三人抓了个正着。
那被白玉堂打缺了门牙的大汉姓钱,全名叫钱可达,脸上因为抹了药,此时显得又青又紫,月色下瞧着当真有些入不得眼。
另外那两个瞧着年轻些的同出自螳螂门,分别叫周倦和李铠,滑头得紧,知道不抵抗,倒是一身无伤。
三人在开封府经历了这一遭,早已吓破了胆,这才决定连夜赶路离开汴京城,怎料被白玉堂骑马拦住了去路,顿时吓得脸色惨白,颤着双腿停在官道上不敢动弹。
月色下,白玉堂一身锦衣华服骑在高头大马上,他脑后的墨发随风轻扬,俊美无俦的脸上泛着冷意,缓缓勾起弧度的唇角透着笑,着实赏心悦目,可落在这三人眼中更像是凌迟的目光。
钱可达第一个反应就是捂住了嘴,周倦瞧清了马上坐着的人差点要落下泪来:少侠不不,大爷,咱们没得罪您呀,为何紧抓着咱们不放。
白玉堂去找白顺嘱咐了几件事情后就去买了匹马,一路牵着马走出城门瞧见城外月色清凉,与笙歌鼎沸、灯火通透的汴河长街的景象截然不同,他翻身上马望着清月,心里一下子就平静了下来,正准备策马而去,忽然瞥见从城门口跑出来的三个人影,白玉堂顿了下,蓦地笑了笑,这才遛马横停在官道上,拦住了三人了去路。
你们想去哪?白玉堂冷目瞥着他们。
李铠见周倦颇为激动,立即拉了他一把,才对白玉堂道:少侠,我等三人也是刚从门派里出来,又得了少侠的教训,决不敢做欺民扰民的事情。
啰嗦。白玉堂染上清冷月华的眼梢透着不耐烦的样子:五爷是问你们准备去哪!
襄阳。钱可达捂着门牙透气的嘴,抬头偷偷窥视着马上的人。
周倦和李铠站在一处,皱着眉头互相瞧着彼此,这钱大哥也忒老实了。
白玉堂很是满意这个回答,正色盯着他们三人:那可是个风云聚处,五爷就在此祝你们日后飞黄腾达了。
三人傻愣愣的站着,就见白玉堂紧握缰绳轻呵一声骑马远去。
李铠嘶了一声,一脸凝重的看着周倦:方才听他自称五爷,莫不是陷空岛的白五爷?
白五爷白玉堂?那个俊美修罗?周倦望着空茫茫的官道在这初夏的夜晚倒抽了口冷气。
钱可达放下手,露出那张满是憔悴、人鬼不分的脸:我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想着这一天两夜,三人顿感劫后余生。周倦走上前去扶着钱可达:周大哥,咱们现在可都是共过患难的兄弟了。
李铠默默跟在一旁,钱可达点着头,嘴里又说着日后去襄阳如何如何之类的话,三人拖着疲惫的身影渐渐融进茫茫夜色里。
翌日,碧空万里,风和日丽。
开封府一早就迎来了宫里的传旨公公送来的圣旨,采花贼已除,白玉堂功过相抵,圣上对开封府上下勤勉一番后,宣白玉堂进宫面圣。
包拯接过圣旨,一脸黝黑的脸上瞧不出什么情绪,那双眼睛也平静沉稳得很。
王朝送走了传旨公公后跑回来,瞧了展昭一眼后压低嗓音对包拯道:大人,白玉堂他昨晚就不见了。
展昭神色如初,异常的平静。
怎么走了?公孙策不解。
本府先进宫。包拯抚着胡须往回走,准备更衣进宫面圣。
公孙策见包拯一脸轻松,便知此事问题不大,也就放心了。他偏头向展昭看去,见那人一动不动的站着,双目发愣,直直盯着地上瞧,忙问:小展,你怎么了?
展昭抬头,眼下浮起一片极淡的青色,无助道:先生,昨晚我一夜未眠,这该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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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展昭入公门在开封府的这段时间里,备受江湖人争议,少年性格隐忍,虽是嘴上说不在乎,可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加之多年江湖漂泊,形成了睡觉不踏实的习惯,可像这般彻夜辗转难眠,还是第一次。
公孙策听他这么一说,不禁认真起来,要知道展护卫平时可是嘴硬的很,他拉着展昭走进前厅坐下,关心询问了起来。
王朝站在院子里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将自己不慎发现的事情藏在心底,毕竟这可是大事,传出去有损的可是两位江湖侠士的名誉,他从门口探出脑袋:展大哥,你没休息好,就让我去巡街吧,等会我和马汉一起护送大人进宫。
展昭刚把巨阙搁在方桌上,闻声缓缓一笑,对王朝拱手言谢,少年眉眼俊朗,只是往常笑起来如同落满阳光的双眸此刻泛着些晦涩难懂的暗光,似碧湖沉月,映出点点幽芒。
打定主意的王朝心底没了的困扰,点着头一身轻松的走了。
展昭闭上眼睛揉着眉心,习惯性的伸出手臂给公孙策诊脉。
公孙策拂袖给他把脉,展昭便抬眼仔细瞧着公孙策脸上的神情。
脉象平稳,缓和有力,一切如常。公孙策收回手摇了摇头,又轻声问他:昨晚夜不能寐,心里可是一直想着什么事情?
展昭双唇紧抿,一脸的倔强。他无非是想起了那个已经离开的人,大清早给他买了碗馄饨回来还说了一句话,只因他爱吃。
公孙策秀眉微展,清俊的脸庞透着淡淡的笑容,无奈叹道:我是大夫,可你不说,我又怎么对症下药?
展昭不知从何开口,只是垂眸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瞧着也有几分凝重,公孙策也不着急催促,坐在一旁耐心的等着他。
灿烂的阳光照进厅内,耀眼得就像那人身上的风采,展昭微微抬头,眼眸里漾起金光,瞧着半空中流转的日光,忽然失了神。
他想起白玉堂摊开掌心里的地瓜丸跟他说让他们重新认识,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还有在醉日阁白玉堂问他紫苏香虾的味道好不好,还有他说要外出办事,短则三月,不能陪他去宋伯的馄饨摊上一起吃馄饨
府衙里的小厮轻手轻脚的走进来给两人上了茶,公孙策伸出一指对他小声的嘘了一句,小厮瞅瞅展昭,立刻意会,赶紧夹着盛茶的托盘轻悄悄的从旁边离开。
公孙策摇摇脑袋,低头笑了笑,端过杯盏慢条斯理的品尝着香茶。
眼底光影蹁跹,展昭蓦然回神,大抵也明白了自己一夜未眠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可他没将此事归咎为情爱,只以为是自己将白玉堂当成了知己,知己离去,难免有些失意罢了。
辰时刚过,什么都没问出来的公孙策喝完了一整杯热茶,就见展昭换了一副模样,拍了拍脸十分精神的转头笑道:打扰先生了,可能是白兄刚走,我一时有些不太适应。情绪恢复如初的少年嗓音温润且动听。
公孙策愣了愣,就见展昭握住巨阙起身走出了厅口,耀眼的太阳光照在他红艳的官袍之上,浮起一层薄薄的溢彩流光,就连落在背后的黑发也有光芒隐隐闪耀,他挺直着背脊下了台阶,步伐轻松,一往无前。
公孙策还没弄明白,轻声嘀咕着:不是,白少侠走,你有什么好不适应的在他心里,展昭是个温和有礼但却极难让人轻易靠近他内心的人,多礼是他与人疏离的外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