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作者:钰泽昭焉      更新:2025-11-04 20:30      字数:3061
  庞统可有消息传来?赵祯问。
  中州王亲自护送公主已经抵达大理国,正如严大人审出来的那般。千城点头,略微一顿,继而接着禀报:杨副都指挥使绕道汾州,以及后面赶过去的杨将军夫妇已经派人去了德州,数千匹战马已分批运出。
  赵祯顿觉精神:朕已经应了白玉堂,必然不让他白付这些心血。
  杨宗保眼馋庞统麾下的飞云骑这事赵祯心里清楚,眼下有此机会,练兵一事杨宗保更是会亲力亲为。
  千城继续禀报:组建的骑兵分别是从两方军营内挑出来的,之前跟随白大人负责元宵夜巡城的几人皆在内。
  挑选骑兵一事自然由庞统和杨宗保做主,赵祯扫了千城一眼转而问道:这批从大理国训练出来的人想带走的是谁?
  赵祯终于问到了点上,千城垂首如实回禀:颜查散,今年春闱的会元,也是白大人新结义的兄弟。
  赵祯眉宇染霜,他轻啧了一声,姿势未变,未过一会神色又隐隐含上了笑:怎么又和这白玉堂有关系?
  千城眨眼垂首,一时摸不准天子喜怒,立在原地没敢接话。
  窗外的宫灯不知何时被人灭了几盏,泛着清爽曦露的晨光将高殿之上的琉璃瓦照亮,莹莹含露,袒在泛白的天幕之下。
  太师将庞煜放在开封府好些时日了。赵祯起身,没缘由的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随即摆手:你先退下,各方情况继续让人注意。
  千城一走,王公公才敢探身进来,得了赵祯准许,立即带着丫鬟太监捧着洗漱用具及赵祯上朝穿戴的繁琐衣冠如鱼贯入。
  赵祯对这位会元上了心,今日上朝时问了众大臣意见,特意将贡生殿试的日程往前提了几日。
  白玉堂和展昭昨日很晚才回府衙,公孙策等了半宿,得知将那些人一网打尽都关进了大理寺监牢才安心。
  冷柒柒半夜没回来打扰,翌日清晨便恢复原位又窝在开封府衙的屋顶上形影不离的保护公孙策的安危。
  公孙先生很是苦恼,清晨用早饭的时候只能对着展昭和白玉堂苦笑。
  白展二人用了早饭,今日都得空,又见外面天朗气清,遂想起曾经事先约好但至今都未落实的春日外出木犀山踏青的计划。
  木犀山位于南城城外,是前往杨宗保军营的必经之地。
  城外野花开遍,绿意盎然,两人多日没出城,平日见惯了汴京城内灯红酒绿的景象,这会闻着郊外的幽雅清香,只觉心旷神怡。
  白玉堂的目光不禁落在展昭脸上,他见展昭面颊带笑,一双酒窝若隐若现,便知今日出城游玩这决定没错。
  两人不赶时间,便行在绿荫下,沿着这平坦的官道走了没多久,后又跟着身边结伴而行外出务农的百姓们走了田埂小路,一头踏进了绿野间。
  清风徐徐,眼前的视线开阔明亮,田垄上的野草即使被人频繁的踩踏仍然生机勃勃的沐光生长。
  百姓们耕作在田野间,辛勤播种,汗水挥洒,欢声笑语不断。
  白玉堂凝望着眼前这生机盎然的一幕,喉头微哽,下意识偏头就去看展昭。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和猫儿以及像包大人那样的官员所做的一切在这刻都有了鲜明的意义。
  你说木犀山附近有湖,在哪?展昭察觉到身边人打量的目光,迎面微笑问道。
  就在木犀山山脚下,一弯小湖泊,不大,距此地还有些距离,咱们慢慢走。白玉堂移步,跟着展昭走出田埂,身形很快便掩于郊外的丛林间。
  枝叶斜横在日光下,无人走动的四月林间浮着薄雾,只是时间一长,袅袅薄雾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昨夜他二人在大理寺等严昀从那些黑衣人嘴里问出了话便立即返回了开封府,为了将此事上禀给包大人和公孙先生,拥月居也没回。
  展昭瞥见被白玉堂悬在腰侧的宝剑剑鞘的银光,垂首含笑,抬指轻抚着自己腰间的白玉玉佩,不经意说:从昨夜来看,连大理国都安插了探子,对大宋境内的事情了如指掌,更别说西夏和大辽这两个同样对大宋虎视眈眈邻国了。
  西夏皇室中为争权夺位也在内斗,目前新主元昊胜出,按照上一世情形来看,他正在着手整治西夏内部,一年半载可能腾不出手来给大宋添乱。
  所以唯一让白玉堂悬心的就是大辽,与辽对战时麟州战场上的噩梦至今也无法让他释怀,即使展昭如今就完好的站在他身边,白玉堂回想起前世的一幕幕依旧觉得背脊寒凉,甚至有种心口瑟瑟发颤的条件反射。
  白玉堂伸手过去,将展昭正抚着玉佩的手指拉了过来,握进掌心。
  展昭抬眼看了白玉堂一会,眼下无人,当即也用力反握了回去。
  和煦的日光落在头顶上的竹叶上,反射出莹亮的光芒。
  白玉堂今日依旧是一身华贵的绣祥云暗纹的锦袍着身,展昭着白玉堂替他挑选的赤色交领宽袖长裳,腰间唯一的一抹白愈发的显眼,在日光下淌着玉色的光泽。
  他两人携手从林间走过。白玉堂看展昭着红裳是如此模样,与他着绯色官袍时给自己的感觉都不一样,侧目看着一时有些失神。
  展昭哪能不知他在瞧,一开始还是一本正经的目不斜视全然当做不在意,哪知走了一程路,白玉堂仍旧不言不语也不收回炙热的目光,展昭裸露在外的玉质般的脖颈倏忽一热,慢慢连带面颊也染红了几分。
  白玉堂渐渐也发现了,他的目光顺着展昭的墨发落在这人的耳畔,展昭的耳尖很明显的红了一圈,大有继续蔓延的趋势。
  枝头飘下一片翠绿,风起时绿影婆娑。树木遮蔽的林间起风时也不大,可展昭的红裳还是微微掀起了一抹,触在白玉堂的锦袍衣摆边。
  展昭一时没忍住,微抿嘴侧首去瞅白玉堂。
  看什么。展昭已经很克制住了,可绷紧的下颔已经泄露出他的什么情绪。
  白玉堂凤眸微眯,俊美的容颜忽然向展昭贴近了几分,湿热的呼吸喷洒在展昭脸颊边,连眼神都显得缱绻缠绵:爷在想,成亲那日,你一定会比今日还叫人痴迷。
  展昭愣在原地,蓦然脸颊红透,痴迷二字犹如在脑海中轰然炸响,他第一反应竟是下意识握紧了腰间巨阙的剑柄!
  巨阙寒凉的触感让展昭的大脑稍微降了些温,他眼尾被白玉堂的话撺掇出了热,看向白玉堂时却显得尤为无辜,好生勾人。
  白玉堂逼迫自己将目光往下移,犹豫着说:猫儿,爷有点担心,你要不先把手从巨阙上松开?
  还有你怕的时候?展昭瞥了他一眼,唇角忍不住噙起了抹笑意。
  白五爷煞有其事的点头:爷天不怕地不怕,唯一的软肋就是眼前人呐。
  展昭被逗笑,由白玉堂贴近身侧揽了腰。
  丛林间的景象在变,周围依旧绿染枝桠。
  没走多久,展昭突然抓住白玉堂的胳膊停下。他环顾了四周一会,回首抬目远眺来路,又看向前方灌木丛生的林间小径,心中陡然生出疑惑,说:我没来过这,可是这林子有这么大?
  过了这片林子就是木犀山正山脚下,白玉堂想带展昭早些抵达湖泊才选择往这里穿过去。方才他注意力都在展昭身上,哪里琢磨过这条道长不长,他分外珍惜今日的时光,倒巴不得这条道永无止境,他能和猫儿一直走下去。
  展昭神色肃重,短暂的沉默间白玉堂也意识情况到了不对,两人不约而同施展轻功往前赶,即使加快了脚程,约过了一刻钟,仍然看不见林子的尽头。
  展昭微微蹙眉,倒不足以为此怪异的现象心惊,只是没来得及继续多想,便听白玉堂自言自语道:难不成杨宗保还在这林子里摆了什么阵法?
  展昭不懂这些,还念着那未亲眼所见到底有没有鱼的湖泊,不由望天道:正午前能走出这里,赶到木犀山吗?
  他要布阵也得布在木犀山啊。白玉堂走到前面把展昭拉到身后,小声道:猫儿,这不是什么鬼打墙吧?
  青天白日的展昭严肃的看向他:别乱说话。
  白玉堂沉默了片刻,展昭也挪开了目光,未过一会两人又都望向对方,嘴唇微动,目光闪躲,欲言又止。
  展昭想着,他自个可不就是曾藏身于忘川河畔彼岸花间的一缕孤魂,确确实实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至于怎么又活过来了他也不清楚,还是遇见白玉堂后才想起前世那经历一遭的记忆。
  白玉堂心里嘀咕着,甭管什么青天白日了,他都能活两世,白天遇见鬼打墙有什么好稀奇的!
  怀中突然微动,白玉堂不动声色的抬手按在胸口处,果然摄魂铃这玩意又平白无故的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