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作者:
钰泽昭焉 更新:2025-11-04 20:30 字数:3120
纵使是神医谷,也有难以治愈的伤病。
蒋平满目红透,也清楚的发现公孙策说完情况后的一瞬间,展昭面上涌上一阵青白交加的神色,这人着实已经无力再在他们面前强撑着一切。
展昭摇摇欲坠般,他身子往后颠簸退了两步,身形不知道消瘦了多少,衣袍在风中飘荡,他双目已经无法汇聚落在某一处,周围的和煦春风都演变成了风声鹤唳。
昭弟!蒋平内心陡然一慌,生怕展昭一蹶不振跌落倒地,忙伸手去扶。
他这样大悲不显于色,若真这一摔下去,恐怕得大病一场!
展昭连连喘了几口气,急促的呼吸交替间隔开了蒋平伸来的手,坚韧的脊梁支撑着他立稳站在原地,他茫然的望着蒋平和公孙策,失魂落魄的转身进屋,哽咽声断断续续:让我想想再给我个机会一点机会就好了。
公孙策咬牙隐忍,和痛心疾首的蒋平纷纷别开脸,早已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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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喵(打滚求留言)喵~
第226章
蒋平和公孙策从后院离开, 给展昭留下伤心自处的空间。
阳春三月,万物始发生机,风暖日丽, 廊下碧草如茵。
展昭进屋后蹒跚而行,他感受不到春暖花开的喜悦和温暖,所有的感官令他此刻如身置冰窖之中。
寒意与恐惧袭遍展昭全身,他没能坚持多久,盯着白玉堂昏睡时苍白的侧脸, 疾步朝人走去,最终仓皇的跌在白玉堂床榻旁。
肺腑一阵翻涌,展昭尝到了从喉间泛起的血腥味。
展昭死命咬紧牙关,硬生生将上涌的血气逼回去,他指尖颤抖的抓住白玉堂的手臂, 泪如雨下,跪在床边抬起身子用额头去感受白玉堂身上的体温。
梦境中, 白玉堂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他像是被牢牢封印在这场梦中, 想努力清醒逃离这样的场景却没有一点办法, 只能心如刀割的盯着展昭落泪, 他成了一个毫无用处的旁观者!
展昭肝肠寸断, 轻吻着白玉堂昏睡时的脸颊, 唇角, 这是白玉堂清醒时多么热切的期盼, 猫儿脸皮薄,哪会这般主动。
白玉堂不知不觉与展昭共情染上了悲痛,他听见了展昭在他耳畔的低语声。
玉堂,我只想你活着。
只要你活着, 我什么都愿意做。
你一定不能怪我,玉堂玉堂
白玉堂从未见展昭哭得如此疯狂,这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没了呼吸,猫儿伏在他身上悲痛欲绝,悲泣声又逐渐开始变得哽咽。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玉堂看见展昭将盖在他身上的被褥重新整理了一番后弯腰起身。
他看得出展昭不舍得从他身边离开,站在床旁犹豫了一瞬后又重新给他掖好被角,然后狠心的瞥开视线,决绝转身夺门而出。
展昭跟公孙策和蒋平等人打了声招呼,让王朝牵来一匹千里良驹,头也不回了出了趟远门。
展昭顾不得汴京城内禁止驱驰的禁令,一路策马奔腾出了城门,沿着宽敞的官道不知急匆匆赶往远方何处。
白玉堂在梦中没有依附的实体,他这点意识随展昭而动,周围山川变幻,日月更替,他如纸鸢凭风而去,可唯一能将他牵扯住的这一线却紧紧牢牢挂在展昭身上。
白玉堂跟随展昭来到一处奇峰险峻,入目重峦叠翠的山脚下,他看见展昭解开进山入口处的阵法,一身热汗,取下腰间巨阙,双手高捧,垂眸肃重而行。
然后白玉堂知道了一个令他自己都无法接受、难以承受的真相,远比他重活一世,曾在梦境中见过神仙,郊外误入阎罗殿还来得荒唐的真相!
为何从冲霄楼出来后重伤难愈,药石无医的他会突然莫名其妙的开始自愈,就连公孙先生当年都没研究出当中的具体缘由。
对白玉堂而言有展昭存在的梦一定是一场欢喜梦,他现在却陡然意识到这无疑是一场让人窒息的噩梦,拼命地想逃离躲避,可事实真相却让他撕心裂肺,五内俱崩。
你求我逆天而行,为你和白玉堂交换命格,可知后果?宋莞端坐上首,紧紧盯着展昭,以往清冷的神情在这一刻都显得凝重起来。
展昭跪地不起,呈上巨阙,俯首以额触地,大师姐,玉堂重伤已一月有余,若不是无力回天,师弟绝不会出此下策。
他拖至现在才来,何曾不是因为抱有一丝希望,可是连公孙先生都对他明确说了那样的话,已经是想让他提前备好心态,他此生难道不想和玉堂共白首吗!
宋莞仰头,见古典质朴的宽殿外春光明媚,绿影染窗,灵霄山上莺啼鸟啭,百花争妍,哪一处不是人间盛景。
他值得吗。宋莞叹息一声。
展昭抬头欣慰的看了眼宋莞,连日赶路已经让他英俊的脸庞透出肉眼可见的疲惫,察觉到大师姐的松动,他忍着难受露出一抹甘之如饴的笑意。
我知道了。宋莞心酸的眯了眯眼,你甘愿为他牺牲,可舍得?若你不在他身边,来日他身体康健,时过境迁后,你忍心看另一人相伴他左右?
展昭默然垂首,宋莞眼眶已红,从她所坐的角度能看见展昭眼睫低垂,几滴晶莹水光似断线珍珠坠落,在寂殿中清脆作响,将地板打湿。
天知地知,我不说,也请师姐此生不与他相见。展昭紧紧闭上眼,挤掉奔涌而出的热泪。
他甜蜜的回忆着和玉堂相爱的过往,又心酸无比的意识到交换命格后他注定会和玉堂天人永隔的下场,可仍然坚定心中所求。
我只想他活着。
如果来日有那样一个人,希望能比我更爱他。
天边风吹云涌,宋莞的一颗心如石沉大海,凉声应下:你既无悔,我便帮你。
展昭颓然跌坐在地,让他坚持冷静到现在的一口气变成了一把无比锐利的长剑将他身体戳了个对穿,霎时间只觉得浑身疼若骨碎。
谢师姐。展昭不知道自己屈膝在地上茫然坐了多久,他缓缓侧过身,看向殿外明媚的碧空,白云轻浮,这是他最后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
白玉堂忽然之间从困住他的噩梦中脱身,最后一幕还是展昭转过身远望长空。
他像是在梦中和展昭安静对望了一世之久。
日光透窗而入,展昭洗漱完已经更衣换上了官袍,刚佩戴好玉佩正低头手指轻柔的理着玉佩下的丝绦穗子森*晚*整*理。
白顺重新准备好热水进院,在门边探出头来,他没见着白玉堂,先冲展昭微微一笑:展大人,可难得见五爷晚起一回。
因为白玉堂不让,所以有他两人在房内时白顺一般不敢随意进屋,即使这会五爷没起。
展昭也疑惑呢,他今日还得巡街,虽然时辰尚早,但是以往玉堂早就起了,这会竟然躺床上还没动静。
展昭将白顺准备好的热水端进屋,示意他去厨房准备早点。白顺双眼亮得不寻常,好奇的盯着展昭看了好一会,脸上流露出来的笑意也显得非同寻常,随即转身步履轻松的小跑着走了。
展昭面色微窘,心想这孩子年纪轻轻的不会被他和玉堂给影响吧?展昭越想越怀疑几率很大,双臂一伸,果断把房门给关上。
他走回床边,将白玉堂身上的薄毯掀开,这人着了一身质地细腻轻薄的丝绸寝衣,系带已经松落了一半,宽松的衣服微微敞开,露着小腹至腰际一片结实紧绷的肌肤出来。
玉堂?展昭唤完一声轻微歪着脑袋瞧了一会,发现这人竟还毫无反应。
他眨了眨眼睛,努力强迫自己流连忘返的视线往上移,视线从白玉堂露出来的锁骨,喉结上一掠而过,最后定格在白玉堂俊美的脸庞上。
展昭重新给白玉堂轻轻盖上薄毯,在床边坐下,一边想着:人都是他的,多看几眼怎么了。
白玉堂眉心突然拧紧了一瞬,展昭将飘远的思绪归拢回来,他面颊微红,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昨晚他俩也就是像平时一样亲亲搂搂抱抱贴贴了一番,他自己作为承受的一方都没懒床,这精力充沛,曾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扬言只要他允诺答应就能通宵达旦的这位爷怎么就累成这样了?
展昭冥思苦想了一番,突然福至心灵,总算明白方才白顺离开前那无法掩饰的不寻常的笑容是何意了。
展昭不由摇头,无奈笑起来,他忍不住伸手想去抚摸白玉堂精致的眉眼,指尖才轻轻落下,眼前的人突然毫无预兆的一把钳制住他伸过去的手腕。
展昭!白玉堂暴呵出声,陡然睁开双眸,他从苍凉梦境中归来,眼中森寒一片,看见展昭模样的这一刻,连下颔颊边都变得雪白生寒。
展昭吓了一跳,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白玉堂这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劲,才将他手腕攥得生疼,血液都无法正常涌上指尖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