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作者:
钰泽昭焉 更新:2025-11-04 20:30 字数:3086
可这会包大人才进宫,他后脚就跟来了,还独自在御街旁边的槐树下心事重重的站了那么久,展昭不得不多想。
若不是看公孙先生近来面色不霁,展昭猜测多半是跟不知去向的中州王有关, 所以碰上出宫回府的慕薛上前熟络几句打探下情况,他还不一定会瞧见白玉堂清早的这一幕。
白玉堂搔了搔鼻尖,心想着证据还在自己怀里,待会得找个时机毁灭掉。
展昭微微侧身看了王朝一眼,王朝若有所感的偏头望来, 立即心神领会的点了点头。
展昭温润一笑,转眼看向白玉堂, 大人散朝后还得去崇德殿单独见皇上, 你先陪我去吃碗馄炖, 时间还来得及。说完也不等白玉堂答话, 已经转过身往御街方向而去。
白五爷跟上去, 走在展昭身后故作理着衣襟, 将怀里的信封先藏严实了。
二人衣裳随风起伏纠缠, 展昭突然回头看了眼白玉堂, 还没说话已经被人握住了手腕。
金鳞锦霞浮在天边, 金乌携浮云而出,日光明亮耀眼,照万里河山,千里人家。
展昭与白玉堂携手从御街旁的槐树下走过, 白玉堂拿过了展昭的巨阙,抬高手用巨阙挑着前边的槐花玩,看那一串串雪白含翠的花穗被巨阙拂过,又轻轻落下半空,与展昭官帽上的红穗丝绦亲吻而过。
展昭抬手,指尖捏了朵如珍珠般细小的雪色花蕊,随口道:展某还以为你急着赶来,也是要进宫面圣呢,这会陪我去用早点,不会误事吧。
白玉堂脚步一顿,就觉得猫儿说的这话这语调怎么听都有些不对,白玉堂不是爱瞎琢磨的人,但是近来也隐隐觉得,展昭在有关自己一言一行方面都比以前更上心了。
这本是好事,但白玉堂觉得猫儿好像生怕自己待他背过身去就要干什么大事一样。
白五爷心知这一切的根本缘由,内疚惭愧自是不必多说,他浑然不觉展昭话中有话,只是将巨阙又还给对方,随即腾了只手揽住展昭的肩膀往自己身旁靠。
皇上这会也没空召见我,等大人出宫再面圣也不迟。白玉堂答道。
展昭慌张停步,几乎是习惯性的想看周围有没有人,幸而这个时辰往御街来的人少之又少,展昭这才松了口气。
白玉堂这一揽倒是将展昭心底之前浮起的疑虑给打散了,展昭握住巨阙,用剑柄点了点他胸膛:真是得寸进尺,准你在外拉手,你就把展某往怀里搂。
白玉堂抿唇低笑,无意间瞥见展昭垂着官帽红穗丝绦旁的耳尖浮起了一圈绯红。
怕什么。白玉堂在展昭耳边不轻不重的呼了口热气,他美眸含情带笑容,启唇在展昭耳畔说:既然心生欢喜,何必欲盖弥彰。
这句话白玉堂说得又轻又缓,如春日绵绵不绝的细雨落在清幽平静的碧水湖面上,让展昭心中涟漪不断。
展昭面色微窘,静了半晌,侧过头不让白玉堂看清他此刻的神色,最终还是让人揽着走上了汴京城大街,没再做任何挣扎。
汴京城内,胆敢与展大人这样攀肩谈笑风生的人确实没见过,展昭素来沉静温和,可正是他这般不冷不热反而让旁人难以靠近。
但是同时认识他俩的汴京城百姓们心里都一清二楚,两位大人早已经握手言和,如今感情胜似兄弟,早已不是传闻那般水火不容了。
两人一路赶往老宋伯的馄饨铺子,白玉堂在途中拦住了个从荷塘里采下荷花上街叫卖补贴家用的小丫头,展昭这才顺势转身站到了白玉堂身后,离了那只老鼠爪子。
白玉堂回头瞧了展昭一眼,眼神意思是你这猫闪得可真快。
白玉堂没再与展昭计较,将面前小姑娘后背上那一篓还泛着晶莹水珠的碧叶香荷,连花带篓的全买下了。
展昭含笑在一旁看着,暗叹白玉堂其实是个外冷心热的人,知道心疼人家小姑娘生活不易,到底是因为平时爱对外人摆着一副生人勿近寒霜冷冽的面孔,这才叫这世人诸多误会了。
这小姑娘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稚嫩的脸庞上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眸跟含了星星似的,仰头望着白玉堂忘了眨眼。
拿着。白玉堂一手提着装满荷花的背篓,一手从腰间摸出小块碎银两递给她,小声道:不准再瞧了,待会有人吃味了。
小丫头回神,一时不明所以,只以为白玉堂不让她再继续盯着看了,双颊立即染上飞霞,连忙垂下头伸出双手受宠若惊的接了碎银两,复又抬脸飞快瞧了白玉堂一眼,紧接着朝他鞠了个躬,立即欢欢喜喜地跑远了。
她如蝴蝶般轻盈的背影融进了城内逐渐热闹起来的早市里,心里呐喊着:要告诉阿奶,这世上真的有比月下荷塘还好看太多太多的大哥哥!
碧墨色扁竹编织的背篓里绿叶与粉荷紧挨着,晶莹水珠在花叶间悄悄流转,白玉堂驻足欣赏了会,从里面挑了自认为最好看的一朵荷花抬手轻轻抚了抚。
展昭难得见他这般柔情赏花的一幕,走上前一步道:木犀山盛阳坡前有一处野生荷花池,明日若无事,我陪你出城走走?
嗯?白玉堂心思都不知道飘哪去了,展昭说了这么多字,入他耳朵又落在心上的最后只剩下我陪你这三个字。
白玉堂立即侧身看去,脸上殷勤带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展昭反思,着实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让白玉堂高兴成这般不值钱的模样,只能点头应下:不是展某说的,难道是雪昙今日跟着来了?白五爷如今不仅听得懂猫语?还会幻听?
也只有在白五爷面前,展大人才会这般伶牙俐齿一回,旁人定然是没有福气得见。
白玉堂瞅着展昭一脸打趣自己的样子,就想伸手掐他腮帮子一下,虽心痒难耐,不过极力控制了,他偏头将之前挑中的那株粉荷从背篓里拔出来递向展昭。
白玉堂静立在灿阳清风中,白衣不染尘,可一颗心早已跌落在滚滚红尘间。
他望着仅一步之遥的展昭,认真说:猫儿,知道你喜欢冬日傲骨寒梅,不过荷花清雅脱俗,也配得上你。
二人就站在街旁,进早市的百姓越来越多,从身旁经过之人频频投来好奇打量的目光。
展昭只觉得脑中轰得一下,识海间绽开了一朵绚烂不消的烟花,他突然笨嘴拙舌起来,愣在原地好久。
就在白玉堂以为他不愿当街收下时,展昭才反应过来,伸手一把夺过白玉堂递过来的这株荷花,垂下的另一只手控制不住般攥紧了巨阙,急匆匆地和白玉堂擦肩而过。
我快饿晕了。展昭自言自语的嗓音悠悠传入白玉堂耳中。他脚下生风般,赶着去馄饨铺子。
白玉堂皓齿半露,薄唇扬笑,只觉得身心舒畅,飘飘欲仙,扬手提着背篓单挎在肩膀上怡然自得的跟上去,朵朵粉荷在他肩头迎风摇曳,一路清香漫漫。
不远处的茶肆中,陆嫔和周苒对街而坐,正好瞧见了方才那一幕。
陆嫔吃着早点,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我算是知道了。
洗耳恭听。周苒言简意赅,吃完了早点正优雅的在品茶。
陆嫔说:这白玉堂道行高深,咱们九师弟哪里是他的对手!
周苒憋了好一会,忍着被茶水呛住的滋味,脸颊微微泛红,你这又是从哪得的结论?
那是因为没人送过你花。陆嫔再次叹息间幽幽瞥了周苒一眼,继而庆幸道:幸好我没再从中多加阻拦,凭白玉堂这手段,九师弟哪能听我们的。
周苒被那句没人送过你花刺激得差点暴走掀桌,又被匆忙起身的陆嫔叫着去结账。
周苒气结,甩手不干,愤然离开茶肆大门,留给陆嫔一个友情破碎到此为止的萧瑟背影。
陆嫔抿唇乐起来,乖乖去找老板结了帐,随即风卷落叶般追上赌气远去的周苒,拉着人一起去寻万顺布庄在哪,她要去万顺布庄多挑几套衣裙,这些衣服的代价可大着呢!
师姐们在汴京城游玩得尽兴,白五爷在醉日阁,徐记酒楼,万顺布庄等多家与老板相识的商铺里,不知道又多添了几笔账。
而一惯锦衣玉食的白五爷此刻正和展昭坐在简陋的馄饨铺子里头,尝着十来个铜板一碗的香葱馄饨,只觉得人间美味,莫过于如此了。
再说包拯散朝后独自跟随皇上进了崇德殿呈上昨日准备好的奏折。
赵祯阅览完毕当即龙颜大怒,直说言探花郎家灭门惨案历经一月有余,襄阳府境内竟然无一人上报,可见襄阳王当真是只手遮天,襄阳府俨然成了他这位好皇叔的一言堂!管辖此地的襄阳太守和县衙都成了摆设!
这边白玉堂和展昭吃完了馄饨立即往回走,两人风姿绰约,带着一篓烂漫的碧叶粉荷着实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