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作者:
宋公子晏 更新:2025-11-04 20:37 字数:3096
谢乔:
她一点没有被拍到马屁,反而因为这浮夸且虚伪的演技,真心想抽他一个大比斗。
谢乔坐在案前,悉心地查阅着龙勒的情况。尹季则屁颠屁颠立在一旁,又是端茶递水,又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点心。若不是某些情况需要了解,她是真不想见着他。
简书上记录,龙勒县共计户籍八百户,城内便有五百户。但就谢乔进城的观感来看,城内百姓可能连两百户,甚至一百户都不到。显然,这份统计因为官吏的懈怠,早已失去了其时效性。
谢乔把这一部分略过去,继续往后看。
城内有南北二集,商流不绝,西域之奇珍不可胜数也。
谢乔望着残破倒塌的集市陷入了沉思。
简书上还记录着,龙勒县的东北部,位于绵延的北塞山下,山间有河沟流过,龙勒县大部分的农田、农户都集中分布于此。
谢乔趁着天还没黑,纵马到原上远远观望,大片的田地已然荒芜,好些退化成了戈壁,显然很长时间没人打理过了。
龙勒县的东北部筑有一座长城,应是前朝所筑,自北塞山往南一路延伸到了玉门关。但这只是汉长城,不是明清时期那种成建制成规模的长城。
这一条低矮的土墙,主要目的是延缓北方游牧民族骑兵推进的速度,以防其长驱直入,直逼京师。
谢乔骑在马背上,肉眼就能看见城墙被凿开的一大截缺口,之前匈奴人的骑兵南下大概就是从这条缺口通过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龙勒还保留着县的名头,但实际已经只能算得上一片人口较多的聚落,完全不具备县的功能和作用。连县府都停摆了,那下面的亭、邮、乡、里自然更是形同虚设。
龙勒百废待兴,建设迫在眉睫。
谢乔没有被眼前的困难吓住,反而充满了信心,还有点小兴奋。她将榆安建设成现在的模样,已经很有成就感了,再把龙勒县恢复往日的繁盛,成就感加倍。
她为自己是基建狂魔的一份子深感自豪。
经过跑图,谢乔在[全图]上已经大体了解了榆安及龙勒这一带的整体地形。龙勒的南偏东南方向一百里左右是榆安城,东南偏东方向约两百里是敦煌城,三城呈一个犄角之势。
龙勒的西北和西南分别玉门关和阳关,南面是高大的祁连山,北面北塞山。到时候,只要谢乔扼守住三城加两关,那么中间的大片区域就是她的实际控制区域,她的战略后方。西北可扼断与西域的沟通,拒匈奴于长城之外,往东南则能沿着河西走廊,一路平推下去,入寇三辅!
谢乔的脑海里有了成熟的规划,接下来就是按照规划一步步执行。
返回县府,天差不多快黑,谢乔下马,眼见着尹季谄媚地迎来上,谢令君,外出巡查辛苦了,不如下官做东,请令君小酌一杯。
谢乔抬手拒绝了他的邀请,纳闷起另外一件事,尹县丞,我问你,为何本县县尉迟迟不见行踪?
她早就派遣差役去寻人了,到这会儿人都不见。
闻言,尹季无奈摇头一叹,这其实已是常态。陆县尉向来目无尊长,在县内更是嚣张跋扈,目无王法。他这是藐视您呢。
典型的煽风点火,谢乔左耳朵进右耳多出,只听关键信息。
谢乔问:那他人在何处?
下官猜测,这会儿他大概人在玉门关,同玉门都尉吃酒呢。尹季凑近一些,声音降低,谢令君有所不知,陆县尉其人,阿谀谄媚,欺上媚下,跟条哈巴狗似的,舔冯都尉舔得那叫一个欢。
谢乔:
你搁这自我介绍呢。
-----------------------
作者有话说:把[牧场]改成[神奇草地],感觉这个名字更贴合一点。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縣丞与縣尉的关系貌似不太友好,这其实对谢喬反而更有利。最怕的就是铁板一块,同气连枝,她应对起来会更麻烦。
你细说说。谢喬道。
直接从尹季的嘴巴里套出来,比她再去一点点查省事多了,虽然他的话一定会有加工的成分。
谢令君,这话可千万莫说是下官说的,下官实惧陆縣尉,尹季声音虽然壓到更低,但却义正辞严,陆縣尉于龙勒县早已目无王法,为所欲为:鱼肉百姓,草菅人命,欺男霸女!
莫说别的,单说上个月,城南有一户成亲的人家,陆县尉闻听新妇貌美,趁夜闯入洞房,将新妇掠走□□。其家新郎激愤,欲赴郡府上告,却被陆县尉派人截杀于途!陆县尉玩弄新妇数日,因其贞烈不从,将新妇生投于枯井中掩埋。而后城中敢有议论此事者,皆被陆县尉罚以杖责鞭笞。
还有尹季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声音都忘记了壓低,恨不得将他的光辉事迹一口气把全说一遍。
谢喬默默地听着,即使她已经试着过滤尹季部分添油加醋的话,依然感受到自己气血翻涌,但凡有一条坐实,她都恨不得冲上去将那人渣千刀万剐。
努力恢复理智,她冷静地做总結。
陆县尉的罪狀,包括但不限于:□□妇女;滥杀无辜;霸占私宅;包庇罪犯;强抢财货;欺壓百姓;玩忽职守;行贿受贿
谢令君,下官暂时能想起来的就有这些,还有许多一时想不起的,待尹季说得口干舌燥,舌头都打結了。
不急,谢喬抬手,腦海里有了盘算,尹县丞,这样如何,你回去将陆县尉这些年在龙勒的所作所为写个狀子,事无巨细,最好全写上,我自会将之禀送郡府及凉州刺史部,定他的罪。
遵命!尹季拱手应下来,显然极其乐意去做这样的事,扭头就去办。
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正好,那就让他们狗咬狗。
尹县丞或许勉强还能忍耐,但这个陆县尉她忍不了一点,越早拿下他越好。
当然,既然要写狀子,还需要时间收集证据。但此事要偷偷地去做,想来这个陆县尉在龙勒城颇有些实力,才能如此肆无忌惮,要谨防证据被破坏掉。陆县尉在龙勒县称霸已久,全城百姓大都畏惧他,要从百姓中间拿到强有力的供词也绝非易事。作为新上任的县长,她需要获得一定的公信力和威望,用以证明自己与陆县尉没有关系,不会官官相护,且实力要大过他,百姓才会放心地诉说冤屈。
夜里,谢乔带人宿在了县府的后院。房间落灰严重,打扫起来颇费了些时间。
晚饭简单对付,谢乔在案前点上烛火,挑灯夜战,继续研究龙勒县的县志与近期概况。榆安城是谢乔一点一点从破落的小聚落建造起来的,她对城內情况门儿清。龙勒则不同,完全接手一个陌生的地盘需要时间,况且这个地盘还很大,
历史沿革还足够悠久。
简书上好些文言语段读来生涩难懂,但她足够钻研,再加上她腦子不笨,善于融会贯通,难的地方也能大差不差理解其意思。她的兴趣也愈发强烈。
曾几何时,谢乔也有过吃公家饭、为遠大事业添砖加瓦的念头,奈何公考上岸太难,她又没有独自一人去遠地的勇敢和觉悟,遂放弃,进了一家小公司为生计当社畜。而现在显然又获得了这样的机会。
虽然谢乔的志向是立大业,终极任务也是一统天下,治理一方一县一郡之地自有麾下的治才,但她仍然把这当做是锻炼自己能力的机会。正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不知不觉间,大约熬到了子时,谢乔疲态尽显地伸了个懒腰。
随着对简书上记载文献的了解和熟悉,龙勒县的整体已经生成在了她的腦海中。比如她能精确地知道冥水在龙勒县境內拐了几个弯,河湾上又有多少村庄聚落。
这条冥水就是龙勒县境內最大的河流,位于县境北部的北塞山下及马鬃山下一带。《龙勒县志》上记载,冥水在前朝被称为端水,发源于祁连山,注入蒲昌海。
根据这些,谢乔慢慢地回忆起了高中地理和历史知识,这条冥水应该就是疏勒河,我国唯一一条自西向東的流淌的內陆河,源头自祁连山脉的高山雪原而下,灌溉敦煌城,而后自東向西,沿着低地,穿越沙丘,直至注入罗布泊。蒲昌海就是古时的罗布泊。但随着历史的衍化,荒漠化加剧,疏勒河改道断流,罗布泊也终于成为了沙漠上的盐壳地。
调出面板,谢乔发现自己对龙勒县的同质化进度条已经过了三分之一。
想想其实也能理解,龙勒城如此残破,龙勒县府已经成了一个烂摊子,停摆许久。而县丞尹季又是酒囊饭袋之徒,一心谄媚巴結,有他无他没什么差别,是以,县府的行政权力已经在谢乔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