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作者:盐梨      更新:2025-11-07 09:35      字数:3117
  那名叫作止水的前辈为人相当正直无私,充满正义感。他在行动前夕找到鼬,对鼬嘱托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原来,通过这些年在警视厅的工作,止水发现东京都内的非法交易猖獗,屡禁不止的原因,是地下黑道组织在警视厅有高层保护伞。
  高层势力盘根错节,仅凭止水一己之力无法撼动。几次尝试,反而打草惊蛇,让止水差点被他们发现。
  为了彻底铲除警视厅内部的毒瘤,止水希望鼬能够以“警视厅背叛者”的投名状,加入黑方,潜伏其中,搜集证据,与他里应外合。
  坠入泥潭,从深渊最深处捧出正义的光。
  而为了让这份“投名状”更加真实可信,止水自愿做出重大牺牲,成为祭品。
  一个前途无量的警部,只有背叛警视厅,试图杀死队友,才能彻底失去退路。以“贪慕富贵”之名,取信那些多疑狡诈之人,坠入泥潭中。
  “你可能会死,”鼬冷静地说,“止水哥。”
  “如果你的枪法够准,”止水对他露出灿烂的笑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可以只瞎掉一只眼睛。”
  “……”鼬说,“止水哥,你知道我在警校期间射击比赛是第一名。”
  “所以啊,”止水爽朗地笑道,“你看,我可是很珍惜自己性命的,千挑万选找了你来祸害。别担心我了,倒是你……”
  止水顿了顿,收起笑容。
  他们一齐注视远方。
  朝阳正从地平线上升起,黑夜即将过去。但有人要永远留在黑暗中。
  为了这世间,能有更多地方沐浴在温暖灿烂的阳光下。
  “你要欺骗所有人,鼬,”止水沉声说,“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你是卧底。如果我死了——”
  “如果你死了,”鼬平静说,“我会接过你的担子,继续做下去。”
  止水用手臂勾住鼬的脖颈,把人拉得一个踉跄,他嬉皮笑脸地揉了揉鼬的头发,将凝重隐藏在乌黑锐利的眼瞳里:“那就交给你了,鼬!”
  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
  为了牢牢控制那条黑与白的分界线,鼬现在是活在灰色地带里的人。
  不管本心如何,鼬的确做了许多手染血腥之事。这个曾经前途无量的警部,现如今已经彻底远离了白色的世界。
  “欸?”我说,“这件事告诉我没关系的吗?”
  听起来是保密级别很高的任务。
  “已经都过去了,”鼬淡淡地说,“止水哥当初利用我的父亲辞职后的人员剧烈变动,以及我提供的证据,一鼓作气打倒了那些人。但水至清则无鱼,他留下了一些小鱼,自己有空时会去盯着。”
  我捂住嘴,倒吸一口凉气,连忙问:“止水先生有没有被他们报复?!”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前些年是有一些小麻烦,我已经帮止水哥处理掉了。”
  他的手指缓缓摩擦盘子边缘,侧了下脑袋,黑发擦过脸颊,平静道。
  “现在,止水哥应该已经在后勤部,提前过上养老生活了吧。”
  年纪轻轻过上幸福养老生活,我听着听着都有点羡慕了呢!
  我忽然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
  “那……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为什么不对家人说出真相,和佐助和好?”
  鼬抬起眼睫注视我:“佐助能够因此成长,我很高兴。父亲与母亲也已经放弃了我,没必要再去打扰他们,徒增伤心。”
  他捂住嘴,轻轻咳了两声:“而且,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这话中不祥的暗示令人心悸。
  预感到自己即将死亡的大象,会脱离象群,独自前往象冢待死。
  “佐助是我最珍视的弟弟,我一直都在注视着他的成长。但上个月我被一些事绊住,花了些时间去处理,事后才知道那是有人故意把我引开。”
  我听得入了迷,鼬将我拿在手里的竹签抽走,自然地放回盘子。
  是、是贤惠的妻子!
  “我很感激你在那时帮助了佐助,正如我所说,佐助是我重要的家人,守护了我的家人的人,无论怎样的感激也不为过。”
  他淡淡道。
  我恍然大悟。
  原来鼬是想报答我那天帮了佐助,送他去给纲手老师治疗,才在我家做饭、帮我整理房间、购置家用物品给我惊喜的呀,我真是误会鼬了!
  还好误会解开了,不然我真是要冤枉好人了!
  “我、我也没做什么……”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脸红起来,“佐助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间相互守望是应该,呃——”
  我一顿。
  微凉的手指触碰我的脸颊,将一缕我险些吃进嘴里的发丝别在耳后。
  我抬起头,心脏漏跳一拍。
  ……他什么时候靠我这么近了?
  “那件事过后,劣迹斑斑的我无法再回到警视厅工作。所幸那段时间,我在黑方有了些名声,后来便加入了一个闲散组织,偶尔做些微不足道的任务,赚取佣金。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也能勉强温饱。”
  我注意到他说话时,垂着鸦羽般的眼睫,漫不经心地转了转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有任何需要的,请向我开口,我会尽我所能满足你。”鼬顿了顿,眼睫垂下,冷静地说,“我注意到你对我很感兴趣……我很高兴,我们是两情相悦的。尽管做了一些必要的准备,但我仍然不希望对你动用太多复杂残酷的手段,让迟钝又可怜的你明白自己对我深深的爱,族里类似的爱情悲剧太多了。还好,你也是爱我的……我想,我们的婚后生活不至于那样可悲。”
  我的视线顺着他的目光,滑向桌子上敞开的笔记本。
  那些粘贴的剪报、便签条、手写标注的小字……如果对方是一个陌生的、无恶不作的大坏蛋,那我就是在调查坏人的名侦探。
  但如果对方是一个咫尺之遥的病弱美男子。
  那么,我简直就像什么变态跟踪狂。
  微凉的长发,像蛛网一般贴了上来,落下帷幕似的黑影。
  光影摇曳。
  漆黑的乌鸦是不祥的告死鸟。
  男人的发间有着流水般清冷的气息,擦耳拂过,柔软微痒。从这个如出一辙的冷淡气息来看,他与佐助果然是亲生兄弟。
  他贴着耳朵,冷静地低语,吐息钻进我的耳蜗,将我的思绪搅和成一团滚烫的浆糊:“明天是你的休息日,我们会有很多时间,来讨论未来;也有很多时间,来了解和探索彼此……”
  手臂顺势禁锢住我的腰肢,将正欲起身的我死死困在椅子上不得动弹。我的呼吸渐渐急促,心跳若擂。
  柔软微凉的嘴唇慢慢挪到我的嘴角,他抬起鸦羽般的眼睫,用力抓紧我,就像溺水之人抓住稻草,无名指上的戒指硌得我后腰发疼。
  近在咫尺的红瞳中,旋转的黑色花纹令人神思恍惚,如堕五里雾中,大脑一片混沌,只顺着他的话去点头:“而今夜,将很漫长……”
  第20章
  那双猩红色的眼睛宛若万花筒般绮丽,只是对视一秒,我的大脑就昏昏沉沉,晕晕乎乎。整个人摇摇晃晃,若不是被他抓着,就要摔倒在地上了。
  不知是否因鼬常年身体抱恙,他的体温较之常人更低。当他呼吸时,胸膛几乎没有肉眼可见的起伏。若是他远远坐着不动,眉眼精致昳丽,肌肤苍白没有血色,气质清冷,简直不像活着的人。
  我感觉自己像是在含着一块柔软的、活动着的冰,他捧着我的脑袋,手指陷入我的发丝中,强势地控制着我。我无法后退,无法躲避,只能承接。口腔被搅弄时黏湿的激烈水声通过颞骨直接传递到内耳,清晰得不可思议。
  “呜、嗯……!”
  无法呼吸。窒息感。大脑缺氧。
  撕裂冰川掀起的滚滚海潮几乎要淹没我。
  他仿若失温体寒的濒死之人攫取暖意那般,呼吸急促,微凉的鼻息与我滚烫的吐息呜咽交织在一起。身体迫近我,单膝跪在椅面,挤开我的大腿,抵着尽头的髋骨,将我死死钉在身下。
  ……好可怕。
  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像是血腥的猎食行为。
  我因恐惧而蜷缩颤抖着的身体被他强行打开,脊背受力,紧紧压着脆弱的椅背,他按着我的后腰迎合他,贴紧他。
  他的体温也比我要低,我像是贴着一片微凉的玉。
  推拒挣扎的手指在混乱中按住男人隆起的喉结,它在我的掌下颤抖,因极致的兴奋吞咽滚动。
  好痛苦,想要氧气。
  黑与白的雪花点闪过湿润朦胧的视网膜。
  痉挛中的手指胡乱抓挠着,寻觅求生的可能,无意间勾到什么,混乱中手指被细绳缠住,我在窒息的痛苦中挣扎,恍惚间听到泠泠的清脆落地声。
  项链被我激烈的行为抓断,黑色的勾玉落在了地上。
  窒息。混乱。痛苦。恐惧。
  我难以遏制地小声啜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