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依依的生活恢复了短暂的平静。
  她依旧每天收到周子昂雷打不动的早餐，忍受他课堂上的灼热注视，和放学后的护送。
  程依依发现，比起宋昭的难以接近，周子昂很好哄，适时地给予他一些好处，比如亲亲和牵手，就能让他心花怒放。
  在攻略周子昂前，她还以为他会很难搞。当时在ktv后门，他那么拽，施舍她车费，完全把她当下等人看。
  没想到拿下后，他居然这么廉价。
  周子昂沉浸在热恋的眩晕里，丝毫没察觉怀中人平静外表下，正悄然布局起另一盘棋。
  机会，在下午悄然降临。
  程依依从旁人口中听闻，宋昭放学后会去市图书馆的特定阅览区待上一两个小时。
  这天放学，周子昂照例要送她。
  “宝宝，今天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周子昂勾过她手，拉着她要走。
  程依依抽回手，面露难色：“子昂，今天不行，我要去图书馆看书，下周就要小测了。”
  她为对自己的愚钝而懊恼。这神情她演练过无数次，最让周子昂心疼。
  果然，周子昂关切道：“那我陪你?”
  程依依摇摇头，“我想静下心看书。你陪着我，我反而会分心。”
  说着，她脸颊泛起红晕，暗示他在身边带来的“干扰”。
  周子昂看懂了，脸一红。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妥协了。
  有一段时间没做了，要是跟着她去，坐她旁边，他真的会忍不住对她动手动脚。
  周子昂退而求其次:“我送你去。”
  “不用，图书馆又不远，我自己去就好。你早点回家嘛，明天周末，我们再见面，好不好？”
  她抬起眼，许诺他。
  周子昂心头一软，终于点头：“好吧，那你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明天早上我去接你，带你吃早茶。”
  “好。”程依依乖顺应下。
  直到那高大的身影消失不见，她脸上的表情慢慢收敛，变得冷静沉着。
  程依依没有直接去找书，而是在不远处徘徊，寻到社科文献区，在视野好的位置坐了下来。
  果然，放眼望去，一眼看到宋昭。
  那个男人坐姿挺拔，正低头专注看着一本厚重的英文原版书。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使得他侧脸的线条清俊冷冽，宛若天神。
  程依依从旁侧的书架上取下一本相物理参考书，然后朝宋昭的方向走去。
  她在距离宋昭不远处的空位坐下，摊开书本，假装学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她耐心等待着。
  宋昭合上手中的书，踱步去不远处的书架寻找下一本。
  趁四下无人，程依依跟上去。
  在两个书架间，挡在他面前。
  宋昭脚步顿住，认出了她。
  是程依依。
  那个最近在追子昂的女生。
  宋昭在一班，姚冰夏二班，只有周子昂和程依依是同班，所以刚听说两人之间的绯闻时，他不知真假，还在微信问过周子昂。
  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虽说子昂现在常和李瑞混迹在一起，但两人自幼一同长大，有儿时的情谊在。
  多嘴问一句，是想确认是否属实。
  这女生，可告过姚冰夏的状。而叁人间的家世及关系，谁人不知。
  难保她有目的地接近子昂。
  当时宋昭拐弯抹角地问了几句，得到了周子昂模棱两可的回答:既没说在一起了，也没说没在一起。
  想到这，宋昭眼中闪过厌烦。
  “有事?”
  程依依看得分明。
  “宋昭，我上次和你说的话，看来你没放在心上。”
  她压低声音，上前一步，“你承诺的交代呢？就是让你的好女友，变本加厉地来找我麻烦？”
  她哭哭啼啼的样子历历在目，宋昭没想她变了一个人一般。
  难道她是装的?
  宋昭眉头蹙紧，放下手中的书。
  其实当时听到录音后，他就去找姚冰夏谈话了。
  为此，俩人还大吵一架。
  冰夏挽过他的手臂，满脸委屈。
  她说，阿昭，你怎么能相信外人的话？那个程依依记恨我，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阿昭，你不信我吗？
  宋昭承认，那一刻，他心中的天平本能地向冰夏倾斜了。
  他选择相信姚冰夏，把程依依的控诉视若无物，归咎为嫉恨生出的诬陷。
  宋昭避开她锐利的目光。
  “程依依，你适可而止，不要污蔑他人，不知廉耻。”
  “不知廉耻？”
  程依依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重复着这四个字，冷静被愤怒取代。
  “宋昭，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跟你闹着玩？你是不是忘了，我手里有什么？需要我再给你放一遍吗?”
  宋昭脸色微变，余光看向周围。
  程依依见他的反应，口不择言：“你跟她说了对不对？宋昭，你知道我后来又挨了多少打吗？”
  宋昭的唇抿成苍白的直线，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程依依眼神像淬了毒，“宋昭，我没那么多耐心，既然你管不好她，那就用别的方式来补偿我。”
  “我要你.......”
  她因激动而声音发颤，每一个字都炸开在宋昭耳边。
  “做我的狗。”
  “你——”
  宋昭瞳孔骤缩，难以置信，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普普通通的女生。
  他何时被人如此羞辱过，被冒犯的怒火在宋昭眼中交织。
  “你说什么？！”
  “我说....”
  程依依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眼睛。
  “做我的狗。听我的话。按我说的做。从现在开始。”
  她顿了顿，看到宋昭脸上那混合着震惊、厌恶和被胁迫的屈辱表情，快意油然而生。
  “否则，这段录音，明天就会出现在学校论坛，会发到校长邮箱，发给你的父母，发给所有认识你们的人。让所有人看看，你捧在手心里的姚冰夏，到底是什么货色。”
  宋昭恨不得将她凌迟。
  他身体紧绷着，拳头在身侧攥紧，骨节捏得发白，显然在极力压制情绪。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程依依一点都不着急，作为宋昭曾经的暗恋者，她太了解他了。
  宋昭在众人眼里风光霁月，家世出众，所行所言每个举止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看。对于他们这种人，脸面大于天。
  这场博弈，她胜券在握。
  想到这里，程依依神情放松下来，欣赏起他因羞怒而泛红的脸庞。
  宋昭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往常的冷峻，没有任何情绪。
  “……好。”
  说完，宋昭又想起什么，“你和子昂，是怎么回事？”
  他不相信周子昂那模棱两可的回答，尤其是见识过这女人的伎俩之后。
  程依依闻言，歪了歪头。
  “宋昭，你还真信那些传言啊？我跟他?怎么可能。”
  她轻飘飘否认，仿佛之前与周子昂所有的亲密纠缠都不存在。
  说完不再看宋昭的脸色，步履从容地离开了，留下他僵在原地。
  程依依拿出手机，解除对周子昂的免打扰，拍了一张图书馆的照片，主动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到图书馆了，好安静，有点想你[小猫托腮.jpg]】
  在消息发送成功的下一秒，周子昂的回复就轰炸了过来，一连串的小狗表情包和“我也好想宝宝”的语音。
  程依依扫了一眼。
  看，驯服一只小狗，是多么简单。
  而征服一座冰山，需要更多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