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风带着初冬的锋利，像一把薄刃，从裴骁的西装下摆灌进去，又从宋清欢裸露的脚踝卷上来。
  整座燕城，在脚下亮着一盏盏猩红的灯。
  宋清欢站在离栏杆半步的地方，羊绒大衣下的黑色丝质礼服被风吹得紧贴身体，腰线勒得极狠。
  她抬手，指尖落去裴骁西装领口靠近心脏的位置，指腹隔着他昂贵面料摩挲那枚暗扣。
  “所有人都知道的故事。”
  宋清欢声音不高，却清晰的盖过风声，“裴氏曾是燕城汽车制造的王，直到因为技术研发投入巨大，陷入现金流断裂的困境，林氏带着资金和订单，像救世主一样降临，换来第二大股东的席位，旁人眼里，林家是雪中送炭的贵人。”
  裴骁没插话，只垂眼看她，喉结在灯光下滚了一下，发出极轻的一声。
  “嗯”。
  夜风更大了，吹乱宋清欢额前的碎发。
  裴骁终于抬手，指腹掠过她耳侧，把那缕被吹散的头发别到她耳后。
  指尖刚要收回，却被她反手扣住，掌心冰凉，握得极紧，像怕他逃。
  “可现在不一样了。”
  宋清欢声音低下去，“裴氏的新一代智能产线已经领先行业两年，裴骁，你想把所有利润砸进海外工厂和下一代技术，可林妍可的父亲只想分红，锁死供应链，把裴氏永远绑在他们的原材料帝国里，董事会已经不是盟友，对于你来说，是囚笼。”
  她每说一句，手指就收紧他一分，裴骁的后背最终抵上冰凉的栏杆，无路可退。
  他这才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这些董事会级别的机密，宋清欢，你从哪里听来的？”
  宋清欢笑了，眼尾那点故意描摹的泪痣，被灯光映得极亮。
  她松开他的手，却没有退，反而前进一步，几乎把呼吸贴到他领口。
  “沉厅南给我的。”
  叁个字像一记闷雷，在天台炸开。
  裴骁瞳孔骤然收紧，西装袖口下的手背青筋暴起，却没推开她。
  宋清欢继续说，声音轻得像情人呢喃，却字字见血，“沉天南的厅南资本愿意溢价百分之叁十收购林氏的全部股份，再对裴氏定向增发，换取一个董事会席位，并推动裴氏叁年内上市，这对裴总来说，应该是甩掉林家这根绞索，拿到弹药的最好机会。”
  说完，她转身，背对着整座城市的灯火，长发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裴骁低头，点燃一支烟，火光在他深邃的眉骨下跳了一下，声音低哑。
  “是最好的机会，也是引狼入室。”
  宋清欢侧头，唇角勾起一点讥诮又温柔的弧度，“对，确实是引狼入室。”
  说完下一秒，宋清欢忽然贴近裴骁，整个人埋进他怀里，额头抵在他心口。
  裴骁猝不及防，手里的烟差点烫到西装。
  烟雾在两人头上缭绕，像一道白色的墙，却隔不开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宋清欢将声音闷在裴骁胸口，震得他心口都发麻，“所以我有一个建议给到裴总，可以由裴氏管理层秘密与厅南资本接洽，支持沉厅南收购林氏股份，但增资款的百分之四十必须定向用于回购裴氏库存股，这样，既能让林家体面高价退出，又能稀释外部股份，实际控制权还是在你手里。”
  她顿了顿，呼吸喷在他衬衫第二颗纽扣上，“再附带一份两年期的供应链保障协议，让林家安心拿钱走人，两全其美，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