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层失控
作者:密码本      更新:2025-10-14 17:31      字数:3824
  为什么此刻他这么痛苦,她有时候也会奇怪,面前这个人的痛苦,太难理解了。
  他的靠近没有停止,苏玩奋力把他推开。
  就在他又要伸手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躺床上。”他冷静了几分,松开自己的腰带走到门口打开门,果然是同越的手下。
  “哥,你们……”那人往里面看了两眼。
  “有什么屁快放。”他不耐烦。
  “出了点事,看看你们有没有问题。”那人笑。
  “看够了吗!我收拾女人你们也管得着?”他猛地关上门,看向苏玩,她在床边撇过脸,轻声说“洗漱睡吧”。
  相背而眠,苏玩睁着眼,一直看着窗帘边的月光,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了背后的叹息。
  开始很轻,后来极力忍耐,痛苦也变得分明。
  她转过头看着微动的肩膀,在一声沉重的叹息后他坐了起来,黑暗里微张的唇显示他的犹豫。
  “很痛吗?”她问。
  他揉了揉眉心:“旧伤。”
  他的背有当年逃出境时落下的伤,伤了神经和骨头,外伤好了也经常犯疼。今天跟那个人打架的时候被砸了后背,蚂蚁啃食再到千斤压顶的疼痛切换着出现。
  “你有吗啡,我看到了,”她看他犹豫突然开口,“为什么不用?”
  略显暴躁的男人说了句“闭嘴”,一直闭着眸。
  他不断地喘息缓解着疼痛,胸膛起伏,手背和手臂上的青筋渐渐显露。
  觉得难以忍受的瞬间,鬼使神差一只脚已经踩在了地上。
  苏玩感觉到了他的工作,双手抱在身前蜷缩着,一言不发看着窗帘。
  过了一会儿,身后的人似乎最终没有起身,床又多了半边塌陷。
  脚放回了床,被子重新掩盖疼痛的身体。
  “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我用了吗啡。”他说道,苏玩听了进去,也不想追问原因,她的情绪和体力都不支持她去了解和理解了,她也没有这个兴趣。
  他就转过身看向她的背影,最后蛮横的手臂把她拥住,苏玩本就睁着眼,意识到后就双手去掰他的手。
  她越是拒绝,他也不肯收回,像是勒住她的腰,伏在她耳后压抑着低声说:“我没动他。”
  那手像是钢铁锁链根本挣扎不开,她气得呼吸重了起来,在听到他的话的一刻,放弃了挣扎。
  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下她暂未平复的呼吸。
  她仍然缄默着,良久后急促的喘气声传来,微弱的光下她的眼泪静默地淌下,她将自己的呜咽塞在枕头里,不让它跑得太远。
  有区别吗?苏玩心底里蔓延出一股冷意。
  “我很疼,你别动。”他用拥抱缓解着背后的疼痛,空调照常运作着,额上的汗水不见减少。
  她没有说话,手紧捏着枕头,全身的肌肉紧绷着,她压抑着厌恶与绝望,汗水和泪水浸湿了枕头。
  那夜李承谦一直没睡,疼痛让人清醒,直到凌晨四点才因为过度疲倦合上了眸,他又将自己的拥抱紧了几分。
  苏玩梦到她坐上那辆摩托,没有去救李承谦,就沿着江边,迎着江风往前,一直从天黑骑到天明。这车像是飞了起来,她想起了当初她第一次骑车的时候因为速度太快的尖叫,身后男人笑话着她。
  “哥,慢点……”
  她又叫了熟悉的名字。
  李承谦下巴抵在她发丝上,听到她像是撒娇一样的语调,握紧了拳。
  他想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疼得醒过来,不要再继续她的梦,但似乎,他又想让她继续,如果她在梦里,能够快乐一点。
  他应该觉得庆幸吧,庆幸这个人自始至终都还想着她正常的生活,而不是沉浸在现在,更不是喜欢她眼中的罪犯。
  他还得,觉得高兴才对?
  苏玩皱着眉醒来的时候,睁眼就对上了一双复杂难言的眼睛。
  他望向自己的手,捏她的手腕,刚才不自知就力气大了。
  “你又提那个人了,”一阵被子的窸窣声厚,他单手撑在她身上,“苏玩,如果我说,你再提一次,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这个人。你可以做到再也不说这样的梦话吗?”
  他看上去不愤怒,手上的劲却一点没松。
  “你是不是忘了,现在……”
  “如果你想说,现在你也有我的把柄,”他无奈地笑,“你又不是傻子,告发我?不会的。”这对她只有弊端。
  良久,她吐出一个“好”字,僵硬的嘴角挤出了一点笑,他的手垫在她腰下,她点了点头:“抱吧,可以继续睡了吗?”
  李承谦想笑,原来这样就可以让她乖乖待着啊。
  虽然是靠着威胁,他也不矜持,从背后抱住了她。
  “今晚还会做梦吗?”他轻声问。
  “不会了。”
  “会的,”他眉毛深皱,嘴角却是笑,“是关于我的噩梦。”
  苏玩握紧了拳。
  在被他捏醒的瞬间,她其实已经梦到他了,梦到她和宁树正飞驰着,她却好像被拽住了。
  身后没有声音,只有死不放手的拉拽。
  早上苏玩是被一阵饭菜香唤醒的,她坐起身看到李承谦坐在桌边研究着什么,早饭摆在了她床头。
  “你会西班牙语吗?”李承谦问。
  苏玩摇了摇头,李承谦看向手里的录音文件,康留下的,但里面是那几个外国人的录音。
  “我能听听吗?”苏玩问。
  李承谦打开老式mp3,一阵杂乱的谈话声出现。
  苏玩放下鸡蛋走下床,管他要了纸和笔:“这不是西班牙语,法语,口音有点重。”
  “你会?”
  “学了一年,因为本来计划去读书。”她拿起笔开始倒放录音。
  “读研?都安排好了?”
  她低着头:“嗯,现在也都没用了。”
  他塞了两口三明治,回避着这个问题,她来回停了几遍,停下笔递给他。
  “我尽力了,我也不算太擅长,大概是这个意思。”
  军火,那两个人果然是军火商。
  苏玩收拾纸笔:“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为了康,你放心。”
  康是警局的线人,警局和面前的人都想斗倒同越,既然是他拼死护下的情报,
  苏玩已经连续三天在赌场里看到了之前康指给她的那个火车司机。
  “问了,输很多了,还借了债,”莫莫打听完之后跟苏玩说,“这种赌徒真的能信吗?为我们冒这个险?”
  “当然不能,所以他一定要有更害怕的事,才会帮我们。”
  “你的背怎么了?”莫莫指着苏玩露出的肩位置,“他昨天对你做什么了?”
  为了做戏全套,让李承谦拿皮带抽了她两下,留下点印子,好解释昨晚的事。
  “你想的那些事呗。”苏玩答道。
  “混蛋。”
  她挨点疼,他挨点骂。
  莫莫嘟囔着:“我本来觉得,他莫名其妙对你这么好,还帮过我们,会不会也是警局的线人,现在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线人?
  苏玩闻言有一瞬的犹豫。
  他不是本地人,是中国人,大老远跑到这儿来给本地警方当线人,不太可能吧。如果是中国的线人……也不可能,派人出境长期卧底这种事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的。
  “你电影看多了吧?”苏玩苦笑。
  中午休息的时候,赌上瘾的人是完全忘了自己的饥饿,只焦急地等着下午的赌局开场。
  苏玩端着自己的盘子坐到男人不远处,见男人突然淹了咽唾沫,把手里的饭递给他。
  “你做什么的啊?”苏玩笑问,学了一段时间的语言,总算派上了用场。
  “开火车的。”男人这才意识到饥饿,狼吞虎咽起来。
  “那你不上岗啊?”
  “前段时间乱,我们都停了。说是下个月恢复,趁着这段日子来玩玩。”
  “不是乱吗?下个月就不乱啦?”
  男人摆了摆手,悄声跟苏玩说:“之前跟中国那边签了大的矿石单子,我们乱我们的,人家要的货得按时交付嘛。所以商量好了,下个月我们得运过去。而且最近不是乱嘛,人家还要往车上安排自己人,安全护送,沿途他们都要下车警戒的。这个车啊,在这儿还得上一批货呢。”
  如果这样的话,同越和金赟的人绝对不敢动这辆车,只要上车,她们就肯定能逃回去,而且现在守在车站的金赟和同越的人,到时候肯定都不敢去。
  天赐良机。
  苏玩下午看着司机玩了很久的骰子,正在想主意的时候却发现莫莫一下午都不见了。
  她疑惑地到住宿的区域寻找,一扇扇门转过去,突然一扇门打开,苏玩被人拽了进去。
  “闭嘴。”
  被一个女人恶声警告了,苏玩看着屋子里的莫莫,还有另外三个女人,领头的是陈慧。
  莫莫被她们看管着,无奈坐在角落里不动弹。
  “你们是不是想逃跑?我看见了,你一直在盯那个司机。”其中一个人问。
  看来莫莫已经说了,苏玩问:“你们想干什么?”
  “带我们一起走。”陈慧把莫莫按在原地。
  知道的人越多,这件事就越不安全,但现在似乎也别无选择。
  “如果你们不同意,我们现在就去找同越,都别想走!”
  苏玩看着三个人,当人想活命的时候,总是会变得更狠的。
  “可以,但我要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问我具体的计划。到了时间,我们就一起走。”
  “你耍什么花样?”
  苏玩也沉声怼回去:“你们三个谁敢说你们之中一定不会有人说出去?只做事,某一个人暴露了,别的人还能否认,也不会整个计划操作不下去,总不至于大家一起死!不用担心我耍花样,你们随时都可以把我的想法告诉同越,我也怕。”
  这世上本来也不存在什么绝对的信任,三人对视一眼,最后点头同意了苏玩的计划。
  才搞定这事,一回到场子里,她还没回过神就撞上了男人。
  李承谦这段时间好像得了空,每天不是在房间睡觉就是来赌场看她,有时候自己在一边打打球。
  “干什么去了?”他问。
  “洗手间。”
  “手是干的。”
  她翻白眼:“我没洗手,你怎么又来了?”
  “看你啊,你好看。”他笑。
  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