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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忐忑地看着李唯。
  由他的工作性质，我没有办法了解他的工作内容，但我知道李唯很有能力，也很有想法，如果能够坐上更高的位置，也许他就能实现更多的理想，对整个华国都是一种福祉。
  可现在的李唯眼里只有疑惑，
  “……嗯？”
  “就是……李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因为我，也许你就能更进一步，那样的话，你妈妈和外婆就不会有遗憾了……喂！”
  脸被双手捧起，李唯捏了捏我两颊的肉。
  “哎呀，你正经一点。”
  我逃离了魔爪，揉着脸，警惕地看着他。
  “西西可真好骗……”
  好骗？
  我皱起眉头，人家搁这儿替他难过，他倒是一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的样子。
  “大先生那天说了什么？该不会说的是因为你，让我失去了什么吧？那西西岂不是觉得欠了我好多？怪不得最近对我越来越好了……”
  李唯露出了得逞后的笑。
  我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不是觉得欠了你很多。
  是我的确欠了你很多。
  那天下午我先听到苏煊说的话，晚上又听到李老太太说的李枫身世，从那天起，每每想到这些，我都难过的不得了。
  “你不会感到不甘心吗？李唯，要不是因为我，也许小先生的那个位置……就是你的。”
  我也知道厉害，说到最后一句，就压低了声音。
  “那么，西西想当这个小苏夫人吗？”
  李唯注视着我，像在开玩笑，又像在同我确认。
  我心里一颤，慌忙摇了头。
  我没有这样的想法，我连李夫人都当不好，更何况小苏夫人？
  我只是单纯地替李唯和李枫感到委屈。
  明明他们才是正统血脉，苏煊也说了李唯有这个能力，尽管他有我这个短板，但我们现在也离婚了。
  “我只是感到很遗憾，李唯，其实你心里明白，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会有更好的前途，而且，你付出了那么多，我却这样对你……”
  “不是你，我就真的能更进一步吗？”
  李唯叹了口气，轻轻擦去我的眼泪，
  “西西，不要为没有选择过的路而后悔……”
  “可你妈妈……实在是太委屈了。”
  “西西，我以为上次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看来西西还是不了解我妈妈——她是一个……真正的战士，和自由安北的孩子不一样，尽管生命很短暂，但她几乎用一生追求共和制……你见过哪一个共和制国家的元首是世袭的？我现在这样，正是我妈妈所希望的，所以，不必替她觉得委屈。”
  “可是……你不会觉得委屈吗？”
  “西西，你为什么认为我要觉得委屈呢？我想得到的，我已经得到了，我没有那么贪心。”
  那是因为……我不值得。
  李唯。
  我不值得你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往事随风，西西，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提对你的亏欠，你也不再提对我的亏欠，我们两不相欠，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看着李唯，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他开始向前走了，而我要做的，也许就是也站起身，和他一起向前走。
  我已经辜负了他的过去，就不能再辜负他的未来。
  “好。”
  我答应道，然后仰起头，吻上了他的唇。
  “哎呀呀……这是什么治晕车的新疗法吗？”
  小瑜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浑身一抖，推开了李唯，转过身，小瑾抱着胳膊，小瑜叉着腰，双双向我们投来鄙夷的目光。
  “太过分了！”
  我和李唯站在了孩子们面前，虚心接受起批评。
  “亏我和哥哥还到处给你找晕车药，结果你们却在这里做这种事，我就说妈妈平时也不晕车……太过分了！”
  我羞愧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
  “对不起，小瑜，爸爸妈妈正在培养感情，很抱歉撒了个善意的小谎言……想要什么补偿？”
  李唯拉了拉我的手，示意我和他一起坐回车上。
  于是小瑜立刻跟上了车，趴在我们座椅靠背的中间，许起了愿望，
  “首先，今晚我们先去吃河豚鱼生，我都研究过了，南江的河豚不输宁南的；其次，爸爸不是在南洋买了座岛嘛，等爸爸年休假我们一起去玩；第三，你们要陪我去看Free的演唱会；第四，你们还要陪哥哥去看板球赛；第五……
  我们听着小瑜滔滔不绝的计划，相视一笑，伸出手，不约而同地捏住了这个小贪心鬼的小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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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我们找到外公外婆啦～”
  第二天，我们起了个大早，来见爸爸妈妈。
  虽然维护的很好，但毕竟是三十多年前的墓园，墓穴的编码很多都已模糊不清，碑与碑之间的小松树长的也很茂密，尽管奶奶告诉了我们位置，我们还是找了好一会儿。
  看来爸爸妈妈舍不得小瑾小瑜辛苦。
  小瑜放下了怀里抱着的鲜花。
  “郁新
  生于 一九六二年二月一日
  卒于 一九九一年十一月二十八日”
  “王橙
  生于 一九六三年五月四日
  卒于 一九九一年十一月二十八日”
  我转过眼，看到了刻字旁他们的肖像，似乎是结婚时拍的照片，很年轻，含着笑，看向未知的前方。
  记忆中的爸爸妈妈总是很高很大，可现在回头看，他们死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而我已经四十岁了。
  如果他们能活到四十岁，又会对我说些什么呢？
  而如果他们活到了现在呢？
  “外公外婆，我们来看你们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去想，让李唯把提着的点心篮放下，然后一家四口拿着抹布和扫帚前前后后打扫了一遍。
  我们一起摆了点心，点心是昨晚一起买的，都是奶奶提到的、爸爸妈妈最喜欢的那些。
  一切就绪。
  我跪在了墓前，却觉得身边很空，转过身，看见李唯站在了我一步之后，难得的紧张和局促。
  我笑了起来。
  “快过来，当女婿的第一次上门还不主动，小心我爸妈把你撵出去。”
  李唯这才上前，跪在了我身边。
  我拉住了他的手。
  “爸爸妈妈，我和李唯，还有小瑾小瑜来看你们了。”
  我看着相片里的爸爸妈妈，向他们介绍起我的家庭，
  “这是小唯，不知道你们还认不认得出来……后来，我们在学校重逢了，谈了恋爱，对了，我们都是初恋，再后来，我们结了婚，有了小瑾和小瑜，他对我很好，我们过得很幸福……一直到今天。”
  是的。
  没有欺骗，没有伤害，也没有阴谋。
  就像我们终会走到生命的尽头，才发现曾经的痛苦和遗憾也不过是人生的沧海一粟，到了最后，当你总结自己的一生，不会再记得某时某刻某人给你的伤心，你看到的，只有时间轴上漫长人生的一点投影。
  所以，爸爸妈妈，我们过得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