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妃14(看作话)
作者:小鱿鱼      更新:2025-10-02 11:22      字数:4375
  正月初,京畿西北门宣府镇流出传言,称有先帝宠妃并皇子二人逃奔此地,手持先帝御赐令牌一枚,与镇边将军忌擎勾连,或有起兵之祸,咸丰帝震怒,派兵前往镇压叛军。
  听到消息时,你正在与母亲弟弟一并用饭,最近秦珩对你稍有放松,每月允你两次出行,大多时间你都拿来陪伴家人。
  泠夫人惶恐不安,握着你的手道:“我儿,这流言中的宠妃与皇子……我莫约记得,先帝是不是也曾赐过你一块令牌?”
  你攥着手指,自从发现令牌弄丢那一日,你就一直惴惴不安,没料想这么快就东窗事发,怕母亲担心,只得对她安抚一笑,微微摇头:
  “母亲,你多虑了,瑾郎薨时,我已将令牌还与他……至于皇子,我更是不知了。”
  泠夫人眉头紧蹙,拍拍你的手背,道:“恐怕要早做打算,这京中总是不安全的,不若我们逃回杭州老家去……”
  你叹了口气,何尝不想与母亲弟弟一起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但恐怕先帝已经疑心传言中的“宠妃”是你,总会找到杭州老家去,还不如在他眼皮子底下安全。
  饭毕,你出门坐马车,撩开车帘,却见里头一双黑色锦靴,你吓了一跳,抬眼一看,是秦珩。
  刚要松口气,他却飞快拽了你上车,你心头震了一下,闻到他身上的龙脑香,混杂着血腥气!
  “回宅子,挑小路走,别被发现。”他平静地吩咐车夫,随后靠在马车上阖眼养神。
  你狐疑地上下打量他,因穿着深色的宫袍,看不出哪处受了伤,只得问他:
  “你怎么样?”
  他眼皮也没动一下,答:“暂时死不了。”
  你揣了手,不想管他,但又想着自己现在全家性命都在他身上,还是忍不住追问:
  “你之前的旧伤还未好全吧,怎的又受伤?你不怕死,我却怕被你牵连!”
  他终于睁了眼,却只是懒懒撩开一条缝儿睨你一眼,“你我无亲无故,如何会被我牵连?”
  你噎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心说这人可真是油盐不进,遂也把眼一闭,不说话了。
  车行了一会儿,你实在忍不住,又问:“宫里最近……可有异动?”
  他胸口轻颤,从喉咙里唏出一声冷笑,道:“无甚大事,不过是有人撺掇着要找出先帝遗落在外的皇子罢了!”
  你心中一骇,瑾郎生前确有两位皇子,虽都是庶出,可到底是正统的皇室血脉,难怪皇帝会那么着急,也不管虚实,直接派了几万精兵到宣府镇去。
  可你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皇帝如此行事,难道就不怕朝中那些大臣谏言么?不不不,最要紧的当然不是这个,而是……
  秦珩见你若有所思,伸手点了点你的手背,淡淡道:
  “只怕骁骑大将军要跑空了。”
  你心头颤了一下,仰头看他,却见他也在看你,眼眸中有淡淡的笑意。
  ——
  秦珩将你接回私宅后,自又进宫伺候去了,临行前,你强硬塞了些伤药与他,什么也没说,说什么都只会被呛罢了。只盼着他尽早放下与你的芥蒂,让你归家去吧!
  自上次被他威胁,又有母亲兄弟的性命在他手里,你已经很久没想过逃走了,只是再想起那惊魂的一夜,许多不合理的地方慢慢在脑中浮现。
  仔细想想,那宫女说你有恩于她,你却丝毫没有印象;又问过母亲,泠家以前在皇帝跟前得脸时,得罪过不少官员,竟是一个交好的没有,是以宫变易主后,泠家上下被诛杀流放,朝中无一人出面求情,就连旁支的叔叔舅舅们也只是匆匆撇清干系,只求自保。
  是以如此境况,如何会有人愿意救你呢?
  之后你又拜托香芸打听那两人的来头,秦珩的人办事的确利落,很快便带回消息。
  原来那二人竟与宣府镇的忌家有关联!
  思及此,你不免又有些后怕——只怕那夜跟他们去了,现在被推出来刺激皇帝的就是你了!
  了解了这一层真相,你对秦珩的态度有了些改观,仇怨淡了些,却仍旧疑惑。他似乎恨毒了你,但却好像,又总在帮你。
  你撑了额头在窗边发呆,只看一阵细微春雨如丝垂落,院中那棵枯树竟冒出些新芽,不由得有些欢喜,扯了脚链出门去,让逐风给你搬梯子来。
  逐风远远守在院门口,只当没听见,倒是秦珩从外头进来,不动声色瞪了他一眼。
  “搬梯子做甚?”
  “我掰些树芽煮水。”
  “不许。”他大步走到你跟前,捞起你的腰,直接将你裹回屋里,你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做了个鬼脸,不知为何,看他那么介意逐风,心里竟有些怪异的感觉。
  晚饭后,他拿了药膏为你厚厚抹了一层,只见那如雪的细腻脖颈上的丑陋疤痕已经淡了许多,只余一条细细的刀痕,顺着那美丽的线条往下看去,一条藕荷色的细带扯着肚兜儿,虽然你已经停了奶水,两颗乳儿却没回到之前的模样,只愈发丰满,一只手都握不住。他的呼吸渐渐粗重,湿热的气息撒在脖子上。
  你顺从地勾了他的脖子,将一对雪乳奉上,他毫不客气地含住尖儿咂弄,你被弄得浑身酥麻,口中嘤嘤,不多会儿他又换牙齿磨,你便有些受不了,不住地让他轻些,他当然不会听你的,只会越来越重,恨不得把你撕碎了吃掉一般凶狠。
  太监到底不比男人,有些东西不能发泄,就只能另寻法子泄出来。他将你翻了个身,将你的膝盖从后头推上去,两条腿儿打开,露出双腿间肥肥的花瓣肉儿,轻轻一拨,便有水儿滴下来,
  他眼神暗了下去,附身咬上去,只把那珠儿反复作弄,令你欲生欲死,余光瞥到你的纤纤手指,紧紧抓着锦被,已经泛了白,腕上水玉镯子随着摆动发出窣窣的声音,他叹息一声,将你的手儿捉起来,紧紧扣住。
  夜了,他也紧握着不肯松。一转眼又是梦里,你伏在坟坑边,眼前一片模糊,像是蒙了一层雾,只觉得脸上也湿湿的,胸口拧着万股怨恨与一丝懊悔,一呼一吸之间都是血的味道,疼到仿佛快要死去。直到,直到看到那坑底伸出一节白嫩似藕的手臂,那腕上的玉镯,在月光下发出幽幽的光。
  脑中似乎有什么啪一声断了,猎豹一般飞扑上去,将那人捉起……
  醒来时,你的脸上也湿湿的,是被梦里的“秦珩”的情绪所影响。
  原来,他是看到了玉镯,才重新将你救起的吗?
  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
  一个月后,骁骑将军班师回朝,未损一兵一卒,却也没有带回皇帝想要的人,只说流言所言皆虚,并没有什么前朝宠妃与皇子流落边地,皇帝大怒,削其职位,直接关进大牢里……一时间,朝中谏言纷纷,皇帝怒气未消,不少言官受牵连,当朝剥了官服押进牢中。
  朝中人心惶惶,天下民众惴惴,一时不得安生。
  秦珩的闲余时间却突然多了起来——原来皇帝也疑了他,收回他手中的印信,虽然仍旧保留了他的掌印太监的位置,却是个没有实权的空壳子罢了。
  本来你还有些担心,他却没什么反应,只是照例进宫点卯,只是不在天子近侧伺候。皇帝渐渐生了专政的心思,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有一天夜里,秦珩醉酒归来,那天的他十分不对劲,拉着你纠缠许久,直到你精疲力竭,几乎晕死过去,他伏在你身上,沉沉地看着你,半晌,问:
  “倘若有一天奴死了,娘娘会如何?”
  你大汗淋漓,累得骨酥肉软,没好气道:“等你死了,我就带着我的母亲和弟弟逃命去!你这个烂心眼太监,若不是你囚着我……”
  秦珩默默听着,突然笑了,脑袋重重磕下来,砸得你胸口一疼,忍不住又骂了一句,他贴着你的心口,梦呓一般道:
  “泠月漪,你没有心。”
  不知为何,你的心脏仿佛被只手攥了一下,呼吸都停了一瞬,有心说句软话,他却没给你机会,从你身上腾起来。
  “起来为我更衣。”嗓音清明,再看他的眼睛,哪还有一丝醉意。
  你不禁暗中欢呼,终于没上他的当,倒像是将军打了胜仗似的兴奋,从床上挣起来,随便套了中衣,再伺候他穿衣。
  你哪里会伺候人呢,腰带都不会系,两手在他腰间摸索许久,不得其法,他在你头顶笑了一声,突然拽住腰带两侧猛地收紧,你便扑到他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腰。
  他低头看你,道:“三日后,若我没回来,你就自去钻了狗洞逃命罢,只要你逃出京城,我便放你一命。”
  你嘴唇嗫嚅,如今情状,不免让人担忧,他却没有听你回答,利落束好腰带,拿了佩剑,风似的大步出门去。
  你看着的他背影,才发现他发冠高束,身着青色软甲,似意气风发的郎君……
  那夜,你做了一个噩梦,幼年秦珩,蓟辽总督秦骅的独子,自小锦衣玉食,这般千宠万爱集一身的少爷,又兼天资聪颖、性格温润,若能平安长大,何愁没有光明前途,只盼有一天能如他父亲一般战功赫赫……然而一切,都在他六岁的一个夜晚结束了。
  那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身着兵胄的士兵举着火把,扛着铁刃杀进府中,很快便哭嚎震天,血流成河,仅仅一夜,秦家被强行安上了叛国不忠的罪名,全家老幼妇孺,杀的杀,卖的卖……
  再后来,如何颠沛流离,家人失散,暂且不提。少年秦珩性格坚韧,始终坚强地活着,即便多次被心仪之人抛弃,也从未生出怨怼之心,多以自身卑贱不相配而已,直到那天,父亲的旧部找到他,将前仇旧怨一并说与他听,再示以父亲的亲印……
  于是他自断其根,请命入宫,卧薪尝胆。从此以后,他活着,便只有一个目的。
  他一定要教所有害他父母族人性命之人,血债血偿!
  你夜半醒来,浑身已经湿透,泪汗齐淌,心绪万千。原来你们之间,隔着如此血海深仇,也难怪他如此恨你!
  他说放你一命,却只怕这其中纠缠不休的恩怨情仇,没那么容易了断……
  ——
  三日后,宣府镇将军忌擎打着清君侧的旗号,率兵攻城,一路直逼京城,守城士兵负隅顽抗,然不过两日,便叛城投敌——原来京中早有内应。
  这一仗打得毫无悬念,仅仅五日,忌擎便提刀杀进皇宫,只道那天子之躯与普通人也无甚分别,刀起刀落,头颅落地……
  战火方息,秦珩便领一稚童坐上龙椅,那一日,连着下了五日的暴雨骤然停息,金色的光芒刺破乌云,茫茫撒向大地。
  秦珩穿着一身旧制的将军服,立于金殿之外,屈膝跪下,以额触地,阳光照在那弯曲的背脊,待他重新站起,已然身形挺拔,仿佛一枝抽芽的柳条。
  ——
  阳春三月,江南好时节。一处偏僻小镇上,居民临水而居,桥边柳条依依,花红新绿,溪水潺潺,一打扮清丽的女子提着篮子到溪边浣衣——正是逃命出来的你。
  为了掩人耳目,落地此处之后,你便一直以寡妇自居,此处地偏民安,住起来倒也舒坦。
  正洗着衣服,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轻而沉稳,你早已熟悉这脚步声,随手拧了两把水,便将衣篮交与身后人。
  “洗完了,拿回去晾着罢!”
  却不想举了半日没人接,胳膊酸疼起来,你皱起眉,站起身欲发作,却不想对上一双桃花眼。
  啪!手里的篮子摔到地上,你捂住嘴,脑海中千回百转,身体却早已箭一般射出去,抱住了他。
  “你…你没死!你回来了!”说话间,竟有些哭腔。
  秦珩不料你是如此反应,当下也有些愣怔,不远处,逐风立在一棵柳树后,静静地看着你们。
  哗啦啦,身后流水奔涌不息,落在地上的湿衣很快被卷走,你来不及心疼,只把眼前这活阎王紧紧抱住。
  半晌,他那僵硬的身体终于缓过来一些,慢慢环了你的肩膀,将你拢在怀里。
  若说这男女爱恨,个中滋味,旁人绝不能体味半分,秦珩纵然恨透了你,可那恨之中若掺了哪怕一星半点儿的情,便是你为之扭转局面、反将杀他的利器。
  你靠在他肩上,缓缓吐出一口气,而后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