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见里里的成熟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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硫酸盐 更新:2025-10-03 14:50 字数:3265
“你说得对,”这只幼崽一样的向导脾气也臭,还在和他犟嘴,“不止是嘴,我哪哪都比你硬气。”
“是吗?”
里昂突然又变得游刃有余,似乎认定她的反应是因为她的色厉内荏,自大的人在认为自己掌控所有时对一切冒犯都会变得宽容,就像人类把手伸出去给没牙的小狗啃咬,没有一点惧怕只有逗弄。
他突然蹲下来,西装裤子被蓬起的肌肉绷紧,神情戏谑,极快地伸手握住了柏诗的一只脚腕:“我记得你回来时受了伤,是这只?”修长有力的手连带着布料攥住柏诗的脚腕,一用力就能看见上面鼓起的青色经络,他蹲下都比柏诗高些,看她要往下瞥,不出意料看见她脸上吃痛的表情,泪水不顾主人的意愿因为疼痛生理性地流下,里昂一直认为眼泪就是脆弱的代表,因而愉悦地弯起嘴角,“看来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硬啊。”
“啪——”
巴掌带着风扇过来,按理说这种蹩脚的偷袭并不会真正拍到里昂脸上,他的反应比她快太多,但傲慢腐蚀了他的判断,就像之前他从未想过会被平民拒绝一样,现在他也没假设过柏诗会有和他动手的勇气,没有一点戒心。
因为忍耐疼痛柏诗触底反弹蓄起了十二分的力气,这巴掌比之前调情时扇人重得多,将里昂的脸重重扇到一边,如同那天他惩罚青客和杨子午一样,香气与力气并存,鞭子沾碘伏似的,让人生起怨气的同时又迸发出某种意味不明的念想。
精心打理的刘海变得凌乱,里昂愣在那,连头也忘了转回来,只留一个侧脸在柏诗面前,他侧脸的线条比正脸更性感,眉弓和鼻梁接轨的拐角线条清晰,往下连成一条笔直的线,鼻尖毫不圆钝,和他这个人一样像把锋芒毕露的剑,因为是双眼皮,显得眼窝更加深邃,瞳孔里一开始是茫然,随后慢慢燃烧起明亮的怒火。
面颊的肌肉因为他的紧绷而僵硬,于是下颌更加清晰,握着柏诗脚的手仍旧没松,但也没继续施加力气,柏诗慢慢放下自己的手,冷冷地说:“请放开我的脚。”
里昂将头转回来,红色的指印慢慢显现在他脸上,突兀的红痕完全打破他的那份高贵,让他看起来像个纠缠不成反被掌掴的无赖,于是这回变成他怒极反笑,“你怎么敢的?”
他站起来,往前又走了两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柏诗完全吞噬,“以为我会因为你是个向导而不对你动手吗?”
他又伸出手,这次的目标明显是柏诗的上半身,也许是脖子,也是是头颅,巨大的手掌怎么看都能轻易掐灭眼前人的命脉,但还没触碰到她,身后传来声呼喊。
“里昂。”
因为愤怒失去理智的谋杀就此停下,柏诗正准备大声喊人,反正蒋兰絮和兰花离这都不远,除非里昂为了见她一面费大工夫把两个人支走到离开医院,但他自己都说了她还不值得他如此费心,傲慢自大将是他永远的缺点。
里昂面无表情地转身,打断他的人缓步走过来,长发如皎皎月光披散,像没发现两个人之前绷紧如将断琴弦的气氛,缓声说:“你怎么到这来了,里里在上一层。”
是德兰。
里昂哼了一声:“你出来的可真是时候。”
德兰没穿外袍,修身的锦衣将他纤细的身材完全凸显出来,他和青客的体型相似,但比青客更成熟,走近时带来一股阴凉的风,正好给两个人激动的血液降降温,他朝柏诗笑着点了点头,有些疏离,柏诗愣了一下,也以同样的方式回了礼。
像从未见过面一样。
德兰和她打过招呼就不再看她,朝里昂说:“你要在这继续浪费时间吗?我已经听到里里的喊闹了。”
里昂的语气很不耐烦:“那你就先过去,又不是我儿子,过个成熟期还能把自己弄进医院,也不嫌丢人。”
德兰叹了口气,就算里昂话说得这么难听也没甩脸,显而易见,他比里昂更有涵养,“他不怕我,却怕你,你说一句话比我上手还有用。”
里昂啧了一声,似乎对只有自己才能制住里里的事实也很骄傲,沸腾的血液平静下来后对柏诗的杀心早就散去,这次会面他只是打算给她一个警告,没想到她太有‘本事’,让他一瞬间生出不管不顾杀人以绝后患的念头。
他回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的眼泪已经被自己擦干,但泪痕尚在,白皙的脸颊在灯光下几近晶莹剔透,看起来蝴蝶一样脆弱,但神情还是冷的,令他生出种莫名的凌虐欲,原本只是单纯想要发泄怒气,在这时反倒掺入某种狎昵,他像现在才意识到她是个女人似的,对自己先前的不庄重感到那一点点的心虚。
“你给我等着。”
于是最后也只能重重扔下一句威胁似的话,神情不善地瞪了柏诗一眼,转身脚步匆匆地离开,完全不比来时稳重。
德兰跟在他身后,趁他不会回头的空隙朝柏诗眨了眨眼睛,像有什么话说,他还是第一次在她面前做这样调皮的动作,和里里很像,味道却完全不一样,里里是真的单纯,他作为他的父亲,积攒的年岁令他一举一动都散着时间发酵后天然的醇香,他的眼角按理说应该有树轮一样的皱纹,但因为某种原因却如纸张那样平坦。
柏诗没理解他的意思,但总算明白里里是怎么被养成那样的性子。
原来是德兰言传身教。
——
送走那两个不速之客柏诗又在原地等了一会,蒋兰絮和兰花仍旧没回来,过一会楼上传来了她也能听见的吵闹,声音忽远忽近,最后似乎往楼上的楼上去了,她的头顶又安静下来,但也只是一会,等完全听不见那些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后,走廊尽头的门被推开,闯进来一个披散长发的少年。
他太过专注地观察身后有没有追兵,完全没发现这走廊还存在另一个人,因此放松后转身猛然看见柏诗不知道静静地盯了他多久,被吓得叫了一声。
里里看清她的脸才气势汹汹地走过去,“你吓我干嘛?!”
柏诗:“你讲点道理,我可是一直没出声唉,你自己胆子小。”
里里穿着件英式衬衫,袖口的荷叶边很大,扎了蕾丝,前胸和后背镂空了一片,隔着透纱露出朦胧的皮肤,裤子宽松且长,踩着裤脚,像是睡衣,听见她的话扁嘴还想说两句,看见她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愣了一下,有些慌乱,“你怎么了?”
柏诗垂下睫毛,很悲伤的样子,“看不出来吗?我走不了路了……”
里里立即蹲下来,急得伸手就要去掀她的裙子,“怎么会这样?谁害的?你报仇了吗?”他声音因为急促变得尖锐,末尾掺进些泣音,“你不是、你不是挺厉害的吗?我吵架吵不过你,打架也打不过你……你怎么、你怎么、”后面的话因为嗓子的干涩再说不出来。
他低着头,偶尔瞥上来两下的眼睛亮晶晶得,蓄满要掉不掉的泪水,几乎要哭出来,柏诗赶忙抓住他的手腕,“错了、我错了,我没事,只是不小心伤到了脚腕,在恢复了,”她没料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此刻看着他委屈的表情难得心虚:“我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你自己刚见面不也在无理取闹?”
里里瞪着她,眨了下眼睛泪珠被挤下来,划过脸颊时带来的触感让他怔愣了下,立马反手拨开柏诗的胳膊把头埋在她的大腿上。
柏诗:“你又干嘛?你又不是没在我面前哭过。”
里里瓮声瓮气地说:“谁哭了?!我只是被成熟期影响了脑子!”
杨子午之前好像提过一嘴里里就在最近一月内成年,没想到正好被她遇上,“成熟期是什么我又不知道,但你在我面前掉眼泪是事实。”
里里:“你是魔鬼吗?!”
里里:“你怎么这么冷酷这么无情,你为什么不安慰我?!”
里里:“你知道一只独自跨越成熟期的小蝙蝠有多脆弱吗?不你不知道,你只想让我哭!”
他顿了顿,下了定论:“你好变态!”
但仍旧不肯从柏诗腿上起来,甚至蹭了蹭。
被柏诗拍了头。
柏诗:“你受了什么影响?”
里里:“就是、就是……”磨磨蹭蹭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会变得很黏人,很情绪化,还有……”
他终于抬头,略微上翘的眼尾红了一片,脸颊和鼻头也是,嘴唇上沾的不知道是口水还是什么,十分水润,他朝她慢慢张开嘴,把自己的尖牙露出来,原本小巧可爱的虎牙已经比之前长了一倍的体积,“牙会变得很痒很想咬点什么,我爸给我买了磨牙棒……我还以为自己要变成狗了。”
柏诗将手伸向他,目的地明确就是他的牙,里里看出了她的意图,但并没有躲闪,甚至抑制本能将嘴张得更大,并提前吞咽了下口水。
里里是一只胖胖的翅膀包不住自己的果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