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你真恶心” ybbn l.c om
作者:
哈次哈次 更新:2025-05-13 17:32 字数:3310
工厂有两层,一楼空荡荡的,林书音缓步走上二楼,发现光亮。
二楼空旷,只有正中心蒙了层透明幕布,隐约描出几个人影,林书音躲在转角处,挑了一根木棍,脱了外衣紧紧套住木棍拴在手上,嘴巴咬着衣角,另一只手反复绕圈打了个死结。
绑得太紧,长棍的木刺扎进手心,可林书音不敢松懈半分力度,先前两个男人身手不凡,幕布后的人数未知,工厂除了混凝土,没有其他东西可以借力,她只能依靠手里这根木棍。
心脏因紧张剧烈跳动,从她醒来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小时,张怡处境危险,不能再拖了。林书音长呼一口气,握紧木棍正欲冲出去,幕布里走出几人。
“程先生。”
听到这个称呼,林书音身体一震,不自觉屏住呼吸。
“程先生,我们先走了。”
穿着白袍的男人提着个箱子走了过来,林书音轻声跳到一楼躲在水泥柱后,螺旋桨旋转,嗡嗡作响,吹起冷风,林书音扭过头背风而立,刚才情急,她竟没注意到工厂后停了一辆直升飞机。
为首的男人小心捧着箱子走进直升飞机,林书音捂住胸口,心跳得越来越快,那个箱子里到底装着什么。
二楼,人群簇拥的男人陡然停了下来,乔四跟在后头,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去,地上还有没凝固的鲜血。
刚才有人在这里。乔四双目阴狠,“您放心,那人跑不了。”
程明生整了整袖口,面无表情下了楼,等人一走,乔四朝后瞥了一眼,几人抽出刀,惊悚的皮肉断裂声持续不停,正数钱的胖子和瘦子登时僵住,身上立刻出现几道深深的刀口。
胖子瞳孔扩散失去亮光,趴在地上了无生息,瘦子尚有一口气,“你——”
又是噗呲一声,刀尖没入胸口插到底,只留一个刀柄在外。
乔四不屑地哼笑,眼神阴鸷望着幕布,沉声道,“既然有人想看,那就让她看个够。”
程明生走后,便有两个人抬着一个袋子下楼,是一个呈现长长人形、闪着黑光的袋子。
裹尸袋。周身被恐惧的阴影笼罩,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骨骼像是被冻住,寸步难移,林书音目不转睛,视线定在裹尸袋上。
冬天的土地是硬的,林书音用木棍刨土,而后又换成手,徒手挖土的人未曾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
砰砰几声闷响,几人应声倒地,耀辉收了枪走到一侧,警惕四周。突然的枪响唤醒求生本能,林书音举起木棍面向身后,看见来人才扔了棍子,继续挖土。
玉白手指满是血痕和泥土,汗湿的头发黏在脸侧,明亮的黑眸失去往日灵动,空洞地像个机器,一味挖着土。
黑漆漆的袋子漏出一角,林书音不可抑制地浑身颤抖,手指距离裹尸袋几寸时被握住,黎尧攥着满是泥土的手指,用手帕细细擦拭。
才半个小时而已,人怎么会死呢。林书音猛地甩开男人,用力挖着坚硬的土地,袋子裹得很紧,勒出瘦削的身形。
颤抖的手指慢慢拉开拉链,展露出熟悉的眉眼,眼泪哗的一下落下来,林书音闭上眼扭过头,冷风钻入胸腔掠过氧气,喉咙溢出低哑的哭腔。记住网站不丢失:w x1fx.c o m
青白的脸庞安静祥和,林书音缓缓往下拉着拉链,锁骨处狰狞的血红缝合线一直向下延伸,洁白干净的身体上像是爬了条丑陋的虫子,疯狂吸食已经毫无生气的血肉。
剪开再缝合,身体如干瘪的气球往外散气,向下塌陷。
她的胸口是空的。
情绪决堤,啜泣变成恸哭,林书音跪跌在地,痛苦地抱住裹尸袋,他们活生生取走了她的心脏。
看她都做了些什么,竟和那样的人交易两年,多年卧底什么都没得到,她护不住任何人。
黎尧从未想过,她这样单薄的身体也能发出这样歇斯底里的哭声,动物哀鸣般的哭泣似乎是耗尽所有生命力才得以爆发出来,柔软的躯体颤抖、瘫倒,无助蜷缩,变得破碎、脆弱。
纯白长裤陷进土里,黎尧单膝跪地将人捞进怀中,是他亲手以这样残忍的方式为囚鸟折翼。
身体被禁锢在怀中,林书音扭头看向男人,泪水划过脸颊,嘴唇抖动发出颤音,急促的呼吸间是言语无法诉尽的悲凉,挤出胸腔的怒声指控化作悲鸣。
沾满泥土的指间掐进肉里,白衣肮脏,可这些都远比不上她此刻的眼神更令人愤怒。
心中滋生出恶意,黎尧扯着嘴角,以无比平静的声音说着,“看到天上那架漂亮的飞机了吗?那里,装着一颗心脏。”
私人飞机目的地是首都,值得程明生亲自费心的只有一个人——军委主席田政屿?。吴四海葬礼过后,他便发现两人交易,程明生有钱但不爱钱,所以又怎么会为了钱去账本作假。
吴四海生性多疑,眼里容不得沙子,却又道貌岸然惦记名声,所以用驱逐的方式变相除掉陆渊。
如果吴四海在世,发现程明生账本作假,不外乎也是重复此前的举动,明面驱逐暗地动手,程明生自有办法保全自身,他自始至终要的就是被公然赶出绿林社,动静闹得越大越好,以干干净净地退出绿林社。
不为钱,那便是为权了,程明生要的是他的位子。
程明生就如一条蛰伏的毒蛇,所有温顺的表面不过都是假象,黎尧毫不意外程明生的野心。
近些年商事贸易市场广阔,生意越做越大,作为商会会长,程明生出差越发频繁,看似合理的行程有一个共同点,都会在首都停留。
只是他发现得太晚了,早从四年前,程明生就搭上首都这条线,入股安城大大小小的医院,为的就是找一颗心脏。
找一颗年轻、健康的心脏。
上头早有意向清洗,只不过是利益牵扯众多迟迟没有开刀,而程明生给足了价码,要求田政屿介入。
安城一旦被清洗,绿林社首当其冲,他这个会长自然逃不掉。但事情有变,吴四海死了,程明生无法脱身,交易一再推迟。
所以他亲自补上这个漏洞,公开辞退程明生,推进交易。
陈志贤上位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已经按下了快进键,那份清洗名单里,安城就算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你明知道,你明明知道!”
女人眼中凄楚,剧烈挣扎。独栋别墅远在郊外人烟稀少,任何人的出现都瞒不过黎尧,可他还是默许了,默许她救张怡,又让她眼睁睁看着张怡惨死。
捶打严严实实落在肩膀上,黎尧抱着人不放,张怡是死了,却死得其所,这是改变安城最快最安全的方式。
“恶心。”
黎尧身体顿时僵住,手上不自觉用力,痛楚自手臂蔓延。安城沦为弃城,他早已谋算好,另寻他处,却还是在这里冠冕堂皇。
林书音突然笑起来,肩膀颤抖,通红眼尾不停坠落出泪珠,“你真恶心。”
她知他的痛处,知他难以言说的求而不得,全无忌惮举刀狠狠扎向他,而这把刺进心口的刀,是他亲手交到她手里。
郊区绿荫小道,车辆稀少,三厢四门的MPV?占据右侧道路,正前方迎面驶来一辆吉普,速度极快,即将碰面时,吉普猛地转向左侧,两辆车堪堪擦过,半降的车窗里,男人焦急,不停打着电话。
程明生无意抬头瞥过,呼吸仿若停滞,那是宋文柏。
“停车!”
后座上的男人空了几秒,而后颓然地闭上了眼。
她全都知道了。
埃及,南部。
漫天飞舞的尘土和沙砾呼呼往脸上吹,十二月的埃及温度维持在二十度左右,但昼夜温差大,早上还穿夹克,到中午就得换上夏衣,可热阳当空,晒得皮肤发烫,像是要吸尽人体所有水分,张睿找了个披肩围在头上。
南部不比开罗,搭建的是传统泥砖房,但得益于是中高楼层,除了外表不经看,住宿环境倒也算舒适。
楣梁式门道透光明亮,一个男人立在枪箱旁,古铜色、宽脸型,典型埃及人长相,一身卡其色。
陆渊仰坐在沙发上,连头都没抬,“如果只有这些货,生意就不用谈了。”
托特哽了一下,摆摆手,立马抬上来新的一箱,较之刚才装的满满当当的箱子,这次换上来的是装载单支手枪的银箱。
男人终于抬起头,不过仍旧不见喜色,托特朗声笑着,“陆先生,别生气,好货都放最后嘛。”
“所以你就拿这些东西应付我。”陆渊踹了一脚,满满一箱子长枪摔在地上,“制枪的好手可不止你一家。”
是不是好抢一握便知,GSh-18,最新型俄罗斯军用制式手枪,巴西和埃及的仿制品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张睿中途出去接了个电话,蒙头披肩也没脱,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俯身耳语。
靠在沙发上的男人站起,托特急了,这可是个大单子,“陆先生,这枪——”
“运到宝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