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程子鸣的质问她良久无言，哪怕她下意识地想要给自己找理由来辩解，却始终无法说服自己。
  她在高强度的工作和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精神压力下做了错误的选择，成为了一个糟糕的人。
  “对不起。”哪怕她知道程子鸣会背着自己出入会所，私生活也并不干净，她也无法说服自己心安理得的去背叛一段长期稳定的感情。
  她变成了和父亲一样的人，这个认知让她此刻非常的痛苦。
  “我不要你的对不起。”程子鸣双眼通红，因为被背叛的愤怒让他的嘴唇都在发抖，看着那张漂亮又冷淡的脸，凝视着那双微微低垂却因心慌和无措而不断颤动的眼睫。
  他真恨不得现在就掐住她的脖子，就这样把她掐死，凭什么，凭什么他整整五年全心全意的喜欢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那你想要什么？”楚山卉此时心里羞愧难当，如果存盘还在手里，她想她会毫不犹豫地重来，不去面对程子鸣这张极度愤怒的脸。
  可如今，她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自己犯下的错。
  “这些年确实很麻烦你，尤其是我妈妈的事情，如果你需要分手费，我能把我这些年攒下的钱都赔给你，我知道你不缺钱……”
  “如果这样能够让你的心里好受一点的话。”她是真心实意的感到羞愧，也是真心实意的后悔。
  楚山卉原本以为说出这些话是很艰难的，但事实是并没有，反倒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分手？你想让我跟你分手，放你去和那个小白脸双宿双栖！！？你他妈的做梦！”在极端的愤怒之下，程子鸣终于对面前这个平日里自己根本不舍得说几句重话的女人吼了出来。
  “我告诉你，你别想和我分手。”这句话像沉重的棉花压在喉咙里面，用尽全力也只能漏出沉闷的嘶吼。
  “你要真的觉得对不起我就和我结婚。”
  “这就是我要的补偿。”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程子鸣都在觉得自己在犯贱，但是一想到自己的未来里不再会有面前这个人他就难过到恨不得去死。
  哪怕她不喜欢他。
  但那又怎么样呢？
  ——
  “妈…”年幼的程子鸣看着面前垂首擦拭着结婚照的女人言出又止：“今天…今天我看到我爸和我们学校的女老师……”
  程子鸣对男人女人之间那些事的启蒙非常的早，源于他有着一个十分滥情的父亲。
  婚姻法上歌颂的爱人之前伟大忠贞的爱，在现实的一地鸡毛里，显得像个笑话。
  “你不用管。”母亲的神情很平静，听到丈夫出轨的消息就像听到一首歌一样寻常，但微微下撇的嘴角，还是透露出了她内心的些许想法。
  “可是……”程子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子鸣。”母亲柔声打断道：“是人都是会犯错的。”
  “我是你爸的合法老婆，我共享着他的一切，那些是外面的那些女人都比不了的。”
  母亲将结婚照放回了原位，从床上站了起来。
  程子鸣抬头看向了那时在他眼中还算是高大的母亲，睁大了双眼，母亲的手掌落在了他的上。
  “不管他外面有几个女人，只要我还是她老婆，那他就只能有你一个儿子。”
  ——
  楚山卉出轨了，可他又能怎么样呢？
  程子鸣茫然地想。
  像妈妈原谅父亲一样，原谅她吧，只要结婚了，她成了他的老婆，成了他合法的妻子，成了法律文书上和他共享一切的人。
  那一切都会不一样的吧……
  哪怕是死，她也只能和他死在一起。
  ——
  “你订婚了？”在楚山卉一进门，叶鹤涛就注意到了她右手无名指上那颗显眼的钻戒，在饭馆暖色调的光晕下散发着璀璨的华光，却刺得他眼睛生疼。
  原本他脸上还挂着笑，此刻却已经完全消失了。
  “对。”楚山卉抿了抿唇：“我和他谈了五年，这些年他帮了我很多。”
  “所以……对不起，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似乎也觉得有些尴尬：“这顿饭我请……”
  “你既然决定订婚你招惹我做什么！？”从小到大，叶鹤涛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愤怒过，甚至激动地从饭桌上站了起来。
  他不在意楚山卉原本有没有男朋友，但婚姻在他眼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她不能也不可以在招惹他以后还想去嫁给别的男人。
  叶鹤涛站起来的这一下动静很大，楚山卉被吓到了，其实在来之前她就已经想好要面对对方的愤怒了，既然她做错了事，那就及时去弥补，让错误被修正，人生重新回到正轨。
  看着对方眼睛里不由自主地扩大的瞳仁，因为他情绪失控而不由发抖的肩膀，看着对方身上每一寸微小的反应，叶鹤涛突然间就很想很想哭。
  我从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你。
  我为了你我可以一天只睡六个小时，睁眼起来就是练足球和刷题，就是为了和你考一个学校。
  我喜欢你那么久……
  你要对得起他，那你对得起我吗！？
  就因为他年纪比我大，抢先我一步成为你的男朋友……
  千言万语全都被咽回了腹中，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挤出一个笑来：“不要和他结婚好不好？”
  求求你了，看看我，明明我比他更爱你。
  楚山卉攥紧了手里的手提包，不发一言。
  叶鹤涛意识到，她这是无声的拒绝。
  接下来的这顿饭，两个人都吃得很沉默。
  吃完之后楚山卉起身想离开，叶鹤涛故作神色如常的站起：“我送你吧……”
  “不用，我开车来了。”楚山卉低垂着眼睑，甚至不愿意再看他，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包厢，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磕出的响声急促而紊乱。
  自从那一晚以后，和叶鹤涛待在一起地每一分每一秒都让她感到如坐针毡，对方说的每一句话，望过来的每一个眼神，都不断地在提醒着她。
  她成为了一个劈腿的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