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快道。
  赵多娇低头，低头，还是低头，她借着纸牌做遮掩——男朋友被朋友嫌弃，她有那么一丝丝感到丢人。
  “他……他……”赵多娇支支吾吾，“他他挺好的呀……”
  “他好不好我不知道，”班长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但看那个帖子，他和那个女生，现在是前女友了？我看他俩倒是玩的挺花。”
  “发帖的那女生据说玩的也很花，”班长说，有知情人听到这话，纷纷以微妙的眼神看向兰凌霄，兰凌霄似乎浑然不觉，还在那笑嘻嘻，“能闹出那件事来的，我看那男生也不是什么清白人，阿娇，你要当心哎。”
  班长的眼神，动作，表情，无不在说：你怎么交了这么一个男朋友。
  “当时不是有人说就是那个蒋洄出轨，才搞得那女生曝她照片吗？”小星子回忆着说，“可见这男的就不是个好东西，”小星子骂道，“他怎么找到我们阿娇的啊？”
  “呜哇……”赵多娇轻轻叫了一声，微弱地在那挣扎，“他……他不是出轨啊……”
  “阿娇，我知道你人好，但你不能因为他是你男朋友，就替他说话，说不定他告诉你的都是假话呢！”小星子面露不屑，仿佛认定蒋洄不是个好人。
  赵多娇好想抱头，她要怎么告诉这两个新熟起来的朋友——那件事多少和她还有点关系。
  “那个蒋洄，看着就不是什么好男人，一副风尘作派，谁家好男人会拍床照啊？！”小星子说。
  噗……赵多娇把靠近她的水杯放远一点，庆幸自己还好没喝水，不然她会喷出来。不过她也被口水呛到，咳了两声，想了想，还是决定说话。
  “其实……我也有拍……”
  “哇哦——！“牌桌上惊起一片呼声。
  大小姐用纸牌挡住嘴，也飘出一声“呜～～”，眼神里带上几分暧昧。
  “干得好！”小星子称赞道，听到赵多娇干了什么，口风换得相当快，“就得这么干！”仿佛片刻前在唾弃蒋洄拍照的人不是她似的，“要是他以后对不起你，就把那些照片发出去，让他颜面尽失！”
  赵多娇缩起脖子，她不是很确定，她能不能做出这种事——那些照片，她都是挑得好角度，要她发出去……她的分享欲还没那么强……
  “你们也真是，”小星子抱怨道，“我们阿娇看着多好多纯洁一孩子啊，”赵多娇被她夸得都不好意思了，“我们阿娇纯得跟只小白兔似的，那个蒋洄，一看就是只大灰狼，你们居然眼睁睁看着她兔入虎口啊？也不拦着她？”
  “拦？”大小姐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拦得住么？”
  “人性本贱，有些时候，你越是拦，人家越是想去尝试呀~！”大小姐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往赵多娇那边射。
  “什么嘛，”赵多娇用手牌挡住她的脸，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你这话说得我好像什么似的，我我我才没有……！”才没有犯贱。
  “不过，”班长开始好奇，“阿娇和蒋洄是怎么在一起的啊？她们两个看着就不是一路的啊。”
  赵多娇以为这是在说她和蒋洄不配，撅着嘴，“什么叫不是一路的？”
  “我是说，”班长看着赵多娇，“阿娇你看着就比较乖比较可爱，我记得蒋洄那个前女友……”她回忆着之前在帖子里看到的内容，“好像说身材比较火辣？”
  赵多娇瘪着嘴，打出一张牌，懂了，这是在说她身材不好。
  “日久生情咯，”大小姐说，“上学期她和蒋洄一个小组。”
  “哇哦，”班长嗅出八卦的味道，“那是谁追的谁？”
  大小姐一点面子都没给赵多娇留，她挑挑眉，“某人一见钟情咯。”
  赵多娇脸一红，手里拨弄纸牌，嘿嘿地笑，“其实就是见色起意啦。”她有很正确的认知。
  “哇——！”班长惊呼。
  “那是倒追……”小星子发现那个词说出口，赶忙纠正，“那是阿娇追那个蒋洄？”
  “阿娇喜欢他我能理解，”小星子说，“那男的确实长得好看，但是阿娇追蒋洄？”她关切似的去捏了捏赵多娇的手，“我们阿娇是不是受委屈啦？”她已经开始脑补一出剧本。
  “这倒不一定，”郑楠笑着和大小姐对视一眼，“很难说谁受谁委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赵多娇想拦着她们给她泄底。
  然而班长已经来了劲，她问道：“怎么说怎么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赵多娇伸出手去，不让她们说。
  大小姐拨开赵多娇的手，丝毫不受影响。
  “当初打人巴掌的也是她啊。”
  寝室里的人反应不一，其他人都在那边笑着叫开，只有赵多娇还在那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妄图用大叫声掩盖。
  “怎么会这样啊？”小星子笑得合不拢嘴。
  “我知道，我知道，”郑楠举手，强调自己的存在，“我当时就在现场，我看到了——！”
  小星子离赵多娇很近，她按住赵多娇扑腾的手，催道：“快说快说。”
  “阿楠，阿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赵多娇试图唤醒郑楠的良心——唤醒失败。
  “当时呢，”郑楠宛如个说书人，“我记得那天阿娇喝了点酒，”她一拍桌子，“估计是喝醉酒，上头了，借着酒劲胆子一大，就去表白了。”
  听的人反应不一。大小姐和兰凌霄噗嗤轻笑，剩下的人在那发出震惊的“哇啊——！”，只有赵多娇在风中凌乱般大喊“啊啊啊啊——！”
  “然后就在一起啦？”班长好奇地一边问，一边把牌压在牌桌上，以背面示人。
  郑楠噗嗤一笑，“哪儿能呢，那会儿她们两个认识才多久，蒋洄没答应。”
  “啊？然后呢？”小星子问。
  “然后呢……”郑楠故意停顿，瞥一眼赵多娇，她着急得使眼色，郑楠当然当做没明白，“然后啊，蒋洄拒绝了，两人就吵起来了。”
  “啊？？”班长和小星子傻眼，不能理解事情的发展方向，“怎么就吵起来了？”
  “呃……”郑楠到底还是替赵多娇考虑，没说出具体的过程，“这个就不讲太细了，过程省略。”
  “砰砰——！”班长抗议地拍桌，连放在桌上的纸牌都跟着跳起来，“这怎么能省略啊！”
  “咳咳，”郑楠说，“反正就是两人说来说去吵起来了，然后……”她手作势一甩，在空气里扇过去，“阿娇就打了他一巴掌。”
  “不是吧……！”班长惊叹。
  “哦～～”老大听着，明白过来，“所以上学期有一次蒋洄化了妆掩盖被打的印子……那次就是阿娇干的！”
  赵多娇头快低到桌子底下去了，这仿佛在说——看！杀人凶手就是她！
  “什么什么化妆？”班长没想到还有料可听。
  “就是……”老大把那次早上上课，赵迪伟捅出蒋洄为了掩盖被人打而化妆的事说了出来。
  “那次据说蒋洄就是为了掩盖巴掌印化了妆，搞了半天，”老大做恍然大悟状，她一拍桌子，“原来是阿娇打的啊！”
  班长和小星子发出惊叹般的“哇！”赵多娇拿起手牌，挡住自己的脸。其他人都已经笑疯。
  “那次我就觉得，”老大做思索状，“这男人真的是死要面子爱臭美啊。”
  赵多娇少不得为蒋洄辩护，“什么爱臭美啊，”她收到其他人的眼神，缩起脖子，还是小声辩解，“他比较喜欢精致而已嘛。”
  曹曦华若有所思，“哦……阿娇打他巴掌他还喜欢，原来他好这口，那难怪我没希望了。”
  赵多娇嚷起来：“什么叫好这口。”说得好像蒋洄有什么特殊癖好似的。
  但班长耳朵尖，对八卦有一股敏锐的直觉，“什么叫你没希望了？你和那个蒋洄也有什么事？”
  曹曦华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她还想糊弄过去，但拨弄纸牌的兰凌霄已经泄密，“也没什么，就是她也看上过蒋洄。”
  “哇——！！”班长和小星子尖叫起来，使劲拍桌子，两人为这则消息交换一个眼神——来这地方真是来对了！
  “然后呢，然后呢？”班长接连问，“然后发生了什么啊？”
  曹曦华问：“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打架啊扯头发啊，”小星子举例，“还有什么装柔弱设计陷害啊之类的~”很期待听到什么的口气。
  “喂喂喂，”曹曦华轻拍叁下桌子，“你这是什么陈年旧戏码，很out了好吧？”
  “不能怪我啊，”小星子说，“小说电视剧都那么演。”
  “这位同学，”曹曦华扮出老成教训人的口吻，“现实和小说分分清好阀？”
  “所以你和阿娇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小星子问。
  曹曦华看了一眼赵多娇，她正在长桌的一头朝她使眼色，曹曦华装作在回忆，“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啦……”
  “那个时候我觉得顶多算口角吧~~~？”轻飘飘的语气。
  班长和小星子又是一阵“哇！！”，班长不大相信，有意问：“只是口角？”
  兰凌霄靠近曹曦华，调侃道：“我记得某人当时好像还有点眼泪哦~~？”
  班长和小星子倒抽一口气。
  “咳，”曹曦华不回应兰凌霄的调侃，“说起来当时确实想把水泼到阿娇身上。”
  “哇哦~”班长吃惊道，“这么狠？”
  “也不是狠，”曹曦华说，“就是那时候阿娇不告诉我她和蒋洄在一起，还是我自己撞到的，感觉自己像小丑。一生气一上头嘛，这不就有点冲动的念头。”
  “曦华对不起啊……”赵多娇双掌合十，再次为了当初的事道歉。
  “没关系啦，”曹曦华挥挥手，“我现在也就是回忆下而已，又不是要你道歉，真是的，要你道什么歉。”
  “曦华……”赵多娇说着，伸出手去，曹曦华也有回应，两女孩的手穿过长桌中央，当着所有人的面握了握，像是缠绕在一起飘荡的秋千。
  “哇——”小星子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发出羡慕的声音，“你们寝室怎么这么热闹？我也好想和你们一个寝室哦~~”
  “羡慕啊？”老大揶揄，“晚了，我们这已经没位置了。你要是想进来，看看谁愿意和你换啊。”
  小星子被气得哇哇大叫，作势要去打老大。老大佯装躲开，还做了个鬼脸。
  又是一阵笑声。
  等笑够了，班长才说道：“表白拒绝还甩人一巴掌，那阿娇还能和那个蒋洄走在一起？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鬼知道，”大小姐说，“只能说是日久生情。”
  “就这四个字？”班长怀疑性地皱眉，“你会不会概括得太简短了？”
  大小姐一手抓牌，一手摊开，“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当初替她觉得完了，没希望了，”大小姐看一眼赵多娇，赵多娇假装在看牌，“结果后来谁知道这出戏峰回路转，哎，后来两个人就在一起了。”
  “其中发生了什么，我们也说不清啊。”大小姐说。
  “那会不会是……”小星子说出她的想法，“该不会是那个蒋洄假装要和阿娇交往，然后找机会甩掉她企图报复阿娇吧？”
  其他人手中一顿，眼神古怪。赵多娇嘴巴张成“O”字。
  “呃……”她想说什么，但小星子又说，“还是其实那个蒋洄有个白月光，说不定是发现阿娇有哪里像白月光所以拿阿娇当替身……”
  她话还没说完，班长一手捂住她的嘴，眼神和善，“好了亲爱的，好了，别说了，少看点狗血网文哈。”
  小星子看着班长，拿开她的手，“小说来源于现实，那个蒋洄，经验那么丰富，谁知道他有什么花花肠子？我这不是担心阿娇嘛~~”
  “不管怎么说，”小星子扣了两下桌子，豪迈地说，“姐们儿，有事儿你就说话！别受委屈，别什么委屈都自己受着！”
  那口气，俨然她已经看到蒋洄欺负赵多娇，而她摩拳擦掌，专门叫上一班姐妹准备同蒋洄算账。
  赵多娇知道朋友是好意，但她拿着纸牌，放在唇上，“他很好啊，对我很好的。”
  但她看到班长和小星子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真是微妙，还有点眼熟……她想起来了，每回她们劝老大和她男朋友分手，老大也会说“他对我很好啊！只是你们没看到罢了！”，那时候，她们寝室的人也会交换微妙的眼神。
  呜呜……这就是回旋镖吗？她的胸口好疼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