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得也太慢了，我让他们提前开始上菜了。”
  “没办法，遇到堵车了。”
  夏小桃从下车之后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那口酒后劲有些大，下车后被风吹得人也晕，现在嘴巴和鼻腔里都难受得不行。
  “夏老师，来来来，我敬你一杯。”
  负责人率先举起酒杯开始从夏小桃这边打圈敬酒，“这个项目还得你们多多上心了。”
  “那当然，那当然。”
  夏小桃拿起手边的啤酒倒了一满杯，一口闷下，接连着又倒了一满杯，边喝边补充道，“小梁酒精过敏，我替她喝了。”
  她示意梁愿以茶代酒，自己则是把杯底给桌上人看了一圈，送走负责人后便坐下来小口吃菜。
  “小桃姐，你没事吧。”
  梁愿看夏小桃脸颊酡红，凑过来问，“刚开始吃，你怎么脸这么红？”
  “有点上脸，没醉，就是晕晕的。”
  “夏老师，我也敬你。”同一个办公室的同事也陆陆续续站起来敬酒，动作有些生涩，“之前刚进项目的时候我们还什么都不会，很多都是你教的，这一满杯我们就直接干了，你随意！”
  夏小桃虽然很不喜欢敬酒这种和绑架无异的行为，但是看着对面那人说得真诚，也想起了之前在线上熬夜开会改资料苦哈哈的日子，一个情绪上头直接又倒满了一杯。
  “别喝了。”
  她灌酒的动作被旁边的闻屿制止，“我替你喝吧，这杯喝完大家就聊聊天吃吃菜，不然第二天要难受的。”
  夏小桃今天一整天都看闻屿很不顺眼，明明想保持距离，但是他就一直在旁边晃来晃去，惹人心烦，此时逆反的心态又冒了上来，她说话的语调有些飘，说话变得有些黏糊不清，“不要你替我……我要自己喝。”
  “你都醉了。”
  “谁醉了，你不是吃药吗，吃药还喝酒？”
  她情绪上头，偏要和闻屿争个对错。
  其他人都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只有负责人一个还乐呵呵，“夏老师和闻经理关系这么好了呀？”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是吧，那我也不说，我不知道。”
  “我们都不知道！”
  闻屿还是拧不过夏小桃，也不太想直接当着别人的面和她争抢些什么，还是皱着眉看她喝了下去，又笑着给对面的人看，“喏，都喝完了，吃菜吃菜。”
  等到吃完准备散伙的时候，夏小桃都已经快趴在桌上睡着了。
  闻屿好不容易把她扶到车里，一边给她系好安全带，一边对着后座同事说话。
  “以后不要随便把酒装其他瓶子里，像什么样子，我们部门也不是买不起一瓶酒。”
  “就是啊，你们都把小桃姐坑惨了，醉成这样了都，刚刚吃到一半都困得磕脑袋了。”
  梁愿也顺势抱怨了几句，“也怪我，如果不是小桃姐帮我挡酒，可能也不会醉那么厉害。”
  “你们这个总是要敬酒的习惯也要改改，别总说气氛什么的，这就是纯粹绑架嘛，也就是小桃姐人好，心软，谁来敬酒都回一杯。”
  闻屿默默听着，又看了眼睡得不太安稳的夏小桃，心里也小声抱怨。
  对别人心软，对我就……
  他按照车里大家住处远近，挨个把人送回了家。
  只剩下一个醉得连睁眼都费劲的夏小桃。
  “夏小桃。”
  他转头看去，夏小桃可能真的是醉到不行了，比他印象中醉酒的样子要乖了很多，不吵也不闹，只是因为一直磕车窗玻璃，微微蹙起眉头，不太舒服的样子。
  “你家在哪里呢？”
  他自言自语，也不指望夏小桃能突然意识清醒，“你再不回话我就要把你带回家了。”
  说完这句话他又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正在趁人之危。
  等夏小桃醒过来肯定又要生气了，闻屿甚至能想象到她的表情。
  他只知道夏小桃家在花园小区附近，上次送过的，便暂时先把车停在了小区外的一处空闲车位，试图再次叫醒夏小桃。
  “夏小桃。”
  他又叫了一声，又伸出一根手指，从她饱满的额头一路轻轻抚下，停在她的酒窝处，轻轻用力按了一下，用指腹感受她柔软细嫩的皮肤。
  其实夏小桃的酒窝很浅，她平时表情也不太丰富，不仔细看都看不到，但是闻屿却记得很清楚。
  她……害羞和忍耐的时候都很喜欢用力抿嘴，只有那个时候才能看到一点点酒窝的样子。
  “我真的要把你带走了。”
  闻屿心跳开始加快，本来为了让她睡得舒服一些，在到小区楼下后便帮她解开了安全带，此时为了把她带回自己家里，又要重新帮她系上。
  他用一种几乎是拥抱的姿势，小心翼翼地绕过她胸前。
  只要她没有醒，我就……
  闻屿心如擂鼓，他觉得现在两人的姿势太亲密，很希望夏小桃睁开眼睛看看他，又祈祷她能先暂时安稳睡着，好让他有一个值得信服的理由诓骗她，把她带回家去。
  “嗯……”
  伴随着安全带扣紧的“咔嗒”一声，夏小桃还是被这动静惊到，醒来了。
  闻屿还是那种拥抱的姿势，他看到夏小桃的纤长的睫毛抖了一下，而后缓缓睁开眼。
  两个人离得很近。
  她的眼睛实在是很好看，还带着一点醉意，眼里含着水光，又被照映的路灯搅碎，闻屿在她的眼里看到了迷蒙、天真与诱惑，还有难以自控沉迷的自己。
  “我、我家在……”
  她已经醉到开始有些大舌头，但还是磕磕巴巴说出了自己的门牌号。
  闻屿认命地又帮她解开安全带，扶着她进了家门。
  他摸索着开了空调，转头一看夏小桃仍是一副很难受的样子，明明穿了一件领口宽松的衣服，但还像呼吸不畅一样拽着衣服往下扒。
  闻屿有点担心她一个人睡着被呕吐物呛到，转头便去了厨房泡了点蜂蜜水。
  “唔……我想洗澡……”
  夏小桃喝完蜂蜜水似乎清醒了一些，又扑腾着要去浴室。
  “你一个人能行吗？”
  “我……”
  夏小桃眼前有些重影，房间里没有开灯，她盯着说话的人仔细看了一会，声音很熟悉，是闻屿。
  她一下子就放松下来。
  夏小桃知道自己在做梦，梦到她和闻屿回到了那间公寓。
  梦里的闻屿有点真实，夏小桃甚至能感受到他皮肤的体温，很奇怪。
  她过去的几年不怎么做梦，也不怎么会梦到以前的人与事，她以为自己算是坦然放下，却在梦里因为这样熟悉的温度感觉到安心和雀跃。
  因为从来不去想，所以不会意识到想起来时是这样一种心情——很微妙，又酸涩，又有点想哭，想逃走，又想接近的，无法言说的心情。
  梦里的闻屿不会咄咄逼人，也不会总是说那些让她愧疚的可怜话。
  她是不是真的回到了五六年前，那个时候两个人只是对视都觉得满足。
  闻屿看着虽有醉态但是行动还算正常的夏小桃一个人钻进了浴室，过了十几分钟又浑身湿漉漉的出来。
  夏小桃的头发刚刚长过肩膀，此时湿答答地披在肩膀上，整个人只裹了一条绑得松松的浴巾，看起来随时都要散落在地。
  她能给自己洗得浑身泛着香气的，但是又迷糊到不会擦干净身体和头发，直直地出来就往闻屿身边凑。
  “怎么不吹头发。”
  他被这幽香蛊惑，但是又无法忽视晕开在床单上越来越大的水渍，叹了口气去找吹风机。
  “因为……想快点见到你……”
  她小声说，被暖风吹着很舒服，又起了瞌睡。
  “不是说刚认识我吗？”
  闻屿知道跟一个醉鬼讲道理是全天下最没用的事情，但还是接过话茬抱怨道。
  “唔……”
  夏小桃皱着眉头，似乎不理解为什么他要这样说，于是转过身抱住他，把他一个猛得带到床上压住。
  吹风机的电源线插头也被夏小桃这一举动扯到脱离插座，闻屿感觉自己的理智也和那个插座一样，在猛然的刺激下撕拉出电火花。
  “想……想……”
  她一直在重复这一个字。
  想？
  闻屿被她带着侧身在床上滚了一圈，又紧紧被抱住，怀里的夏小桃亲了一下他的喉结，又不吭声了。
  “……想做了吗？”
  闻屿听到自己试探性地问出口。
  夏小桃像是被刺激到一样，眼神清明了一会，又用一种很柔软的眼神看着他，一秒，两秒。
  “……嗯。”
  她这样回答。
  闻屿被她如此直爽地回应后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做，愣在那里好像在缓冲，却见夏小桃爬去床头柜那侧，从抽屉里捞出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