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国人民统战部队，东部战区特别调查组。
  审讯室内，顾维扬正襟危坐，面色肃然，他翻看着手里的审讯记录，又抬起头看向单向玻璃另一面的李超然，“他就交代了这些？”
  顾维扬合上手里这沓文件，视线转向一旁的调查员，“他肯定还隐瞒了什么，这种药物最初是被毒贩集中偷运到南部战区，打算从越南边境入境的，但是被我带队拦截下来了，全数缴获。国内不可能有，他说从洋人手里购买的？却说不出这个洋人联系方式？要么他在撒谎，药物是从别的渠道购买的，要么他没撒谎，给他药物的不是某个洋人，而且某个境外组织。但是他不敢说出口，因为一旦说出口，面临的就是更大的罪名。”
  调查员若有所思，“顾副军长，您说的这些，我们也针对性地审问过了，可是他态度很强硬，拒不坦白。您看？”
  “我说了，在调查组期间，叫我组长，不要称呼我的职务。”顾维扬抬手纠正了调查员的称呼，又问:“李建国呢？到案了吗？”
  “这，到是到了，但是……”调查员欲言又止，“就是情况有点特殊……”
  “特殊？怎么个特殊？他以为自己还是市长办公室的秘书长？光是徇私枉法包庇罪犯这一点，他这个秘书长就该被一撸到底了！”
  见到调查员面色不虞，顾维扬一笑，英武俊美的脸庞柔和了不少，“你别紧张，说吧，跟他一起来的是谁？”
  “是前不久调任到过来的市委书记，叫何志成，省部级的！他可是京市指派下来的，后台硬得很。要不？您先回避一下？”
  “回避？”顾维扬退开椅子站起身，随手抓过桌子上的06式手枪，食指扣住扳机耍了一圈之后，又插回腰间的枪套里，动作精准，连贯丝滑，“走，去会会他！”
  顾维扬大步上前，推开审讯室隔间的大门，身后一列手持191制式步枪的调查组士兵立即整齐划一地稳步跟进。
  几个东部战区临时委派过来的调查员看着顾维扬一行人起身，却面面相觑，一个都没敢动。
  顾维扬回头一看，“怕什么？你们带路就行，别的不需要你们操心。”
  “是是是。”调查员这才放下心来，连忙上前引路，“这边，他们都在接待室等着了。”
  “接待室？”顾维扬正了正领口，“他还以为是来这里访问的呢？”
  调查员没接这个话茬，只是低头引路。
  顾维扬站在接待室大门前，听见里面传来阵阵谈笑声，他面上不显，身体却先一步行动，他抬起腿，一脚踹开接待室的大门。
  “哐当——”
  接待室里，两张单人皮质沙发上坐着两个中年男人，正围坐在茶几边上交谈，两人被顾维扬这一脚吓了一跳。
  高个子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率先反应过来，他站起身，堆着笑脸迎上来，“您是顾副军长吧？久仰久仰！我叫何志成，是现任沪市市委书记，幸会幸会！”说着他走上前伸出右手。
  顾维扬礼貌性地握了一下，“不必，叫我顾维扬就好。”
  随后他目光转向旁边的坐着不动，反而端着茶盏细品的李建国，“李秘书长，您这是？”
  相比起何志成的圆滑世故，李建国则是神情颇为傲倨，“小顾啊，我们市委的工作很忙的，要问什么，就快点问清楚好了呀，你们这样子把我留在这里，不太好的啦，你们有什么问题要配合调查的，需要事先跟我们秘书办公室对接的，晓得伐？这样突然把人请过来，很没礼貌的哟，晓得伐？”
  他一开口，就是满嘴的正宗沪市口音，这是老一辈沪市人的标配，不少人引以为傲，以此标榜自己是正宗的老牌沪市人，显然，李建国也不外如是。
  顾维扬笑了，“怎么？现在政府内部的年度选拔考试，连普通话都不考了吗？直辖市的市委秘书长，就这水平？请问，您普通话二级甲等过了吗？”
  李建国脸色沉下来，气得连沪市口音都给忘记了，“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有话你们赶紧问，我没工夫在这里跟你们耗着！”
  “对喽！这才像副部级干部的该有的普通话水平嘛！”顾维扬拍了拍手掌，以作鼓励。
  何志成眼看情形不对，连忙打圆场，“哎呀，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嘛，军部有协查需要，我们政府部门各级人员都是会积极响应，全力配合的嘛！”
  说着，何志成提起茶几上的紫砂壶，倒了一杯茶推到顾维扬面前，“顾副军长，先坐下，喝口茶，咱们有话慢慢说。”
  顾维扬没有理会陪笑打官腔的何志成，而是大步上前，一把拎起李建国，“我不记得请李秘书长到这里来，是来做访问调查的，怎么，连茶都喝上了？”
  他一手拿起桌子上的紫砂茶杯，放到鼻尖轻轻一嗅，“哟，杭城龙井？东部战区的军部接待室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茶了？现在是统战时期，你们这些市委政要，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啊！”
  李建国被骤然从座位上提起，勃然大怒:“你这个小同志，这是做什么？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
  “做什么？”顾维扬回过头，一把揪起李建国的衣领，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请你来的时候，我们的调查员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走吧，我们换个地方好好谈，去你该待的地方！”
  何志成一看，这还了得，急忙上前阻拦，“顾副军长，我知道你们军部的权力比我们这些政府里的小职员要大，但是这样贸然带走一个副部级干部，是不是不太好？”
  顾维扬看向这个一股官僚气的京市特派官员，“不太好？何书记，更不好的在后头呢！”
  “我劝你现在就让开，否则我将以危害国家安全的间谍活动罪对你们二人执行军事抓捕！”
  “什么？”何志成大惊，“顾副军长，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说话间，目光却看向顾维扬手里拎着的李建国。
  李建国目光闪躲了一下，又迅速镇定下来，“姓顾的后生，你们顾家早就不是开国上将顾伯怀时期的那个顾家了，你也不是他的直系后人，充其量不过是个私生子的后人罢了，真要论家世，你跟普通人又有什么区别？论职务，你不过是相当于我了大一个级别而已，你有什么权力抓捕我？”
  “什么权力？”顾维扬松开李建国，仿佛嫌弃似的，在对方西装的衣襟上擦了擦手，“对不住了，李秘书长，我的权力不来自于顾家，而是来自于国家。带走！”
  顾维扬一挥手，在门外待命已久的士兵立即全副武装进入，反手一个擒拿押住李建国。
  李建国疯狂挣扎起来，“你这是违规执法，我要向你的上级领导检举你！”
  顾维扬听完则是一笑置之，“好啊，给你这个机会，待会我的上级领导会参与远程审讯，你到时候想怎么检举，就怎么检举！”
  说完，他看向一旁的何志成，“何书记，你也要跟李秘书长一起吗？”
  何志成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在京市这个政治中心的官场中浸淫多年，过往的从政经验告诉他，这件事可能远不止李建国说的侄子犯案，他来配合调查这么简单。
  想到这里，何志成立即退后了一步，摆出笑脸，“哪里，哪里，您有公务在身，我也还有事情要忙，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何志成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建国，转身离开。
  见何志成遁走，李建国脸色大变，“顾副军长，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现在是法治社会，不兴搞株连那一套了吧？我本家的侄子犯了错，怎么，连我也要被连坐问罪吗？”
  顾维扬闻声，回过头，拍了拍李建国的肩膀，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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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讯结束后，顾维扬查阅起审讯记录，他翻看了几下，便放到一旁。
  “果然是他！我说怎么复旦分子人类学项目里那几个研究员明明前途无限，却敢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把基因工程建立的DNA数据库资料卖给美国间谍？原来这个李建国一年多以前就诱导这些研究员吸毒，随后用吸毒的证据来威胁他们替自己办事了。想必李超然手里的违禁药品，也是这个本家伯父给他介绍的购买渠道吧？”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单向玻璃背后的审讯室，对身后的搜查组士兵打了个手势，“去接通市长秘书办公室的电话，叫那边的负责人把监控记录拷贝过来。还有，那个叫李超然的，移交给二组羁押，禁毒大队那个，移交给三组。这个李建国，由我亲自负责。”
  顾维扬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对了，李超然一年前犯下的那起强奸案，侦办查明后直接移交给检察院提起公诉，不要走公安机关，如果检察院要退侦，记得叫他们直接退回调查组继续侦查，不要退到公安机关去。”
  一年前那起强奸案，受害人其实曾经报过警的，不过没有立案，当场就被劝回家了，随后变成双方达成调解。这说明公安机关里还有隐藏的蛀虫。他的原则是，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就必须一击毙命，不能给这个人渣留下暗箱操作的余地，否则他肩膀上的两杠四星就个摆设了。
  “是，组长！”搜查组士兵立正行礼，立马分成两队执行命令。
  “小顾啊，你这次做得很好。”远程通讯的耳机里传来一个老迈却浑厚的男声，“要不是8·23扫毒行动的时候，你注意到了那伙偷运资料的间谍想要趁机出境，估计现在美国人针对我们华国人研发的基因武器，已经打到华国的土地上了。你们顾家人，真的各个都是好样的！”
  “老首长，您这是哪里的话。”顾维扬摇摇头，“我首先是华国军人，其次是华国公民，最后才是顾家人，守卫国土安全，不分家门姓氏。”
  “嗯，你说得对。你的觉悟，比某些沪市政要，要高出太多了，那个城市太繁华了，人心呐！都被资本主义入侵腐蚀了，也就堕落了，一旦堕落，革命的初心，也就彻底丢失了。”
  老首长说着，长叹了一口气。
  顾维扬连忙安慰，“老首长，您别这样想，那些蛀虫都是少数，组织里的忠诚战士大有人在，咱们国家的公职人员和军职人员加起来，都差不多有1个亿了，这支队伍这么庞大繁杂，这其中出现几个蛀虫，也是在所难免的，都抓了就是！谁家米缸里还没几粒沙子了？您说是不是？”
  老首长听完，顿时开怀，“好好好，你说得对。”
  又是一番寒暄，顾维扬在老首长挂断之后，摘下耳机。
  他想到什么，对身后的搜查组队员招招手，“对了，你们带回来那些受害人的随身物品在哪里？还有，饮料杯的化验结果怎么样了？”
  搜查员回答:“军医实验室的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那个饮料杯外侧和内部液体都含有违禁药物成分，而且剂量非常大，目前已经作为证据封存入库了。至于其余阳性反应的物品已经清理干净，都封存在档案室里了。”
  顾维扬想到那个眉毛紧皱忍耐痛苦的小小少女，顿时心下一动，也不知道她现在好点了没有。
  “你把受害人的其他物品取出来，我要检查一下，这些物品如果没有涉及案情，明天就悉数退还给受害人吧，毕竟都是人民群众的私人财产，这样直接没收封存，总归是不太好的。”
  “是，组长！”
  ————
  日渐西沉，天色慢慢暗下来。
  顾维扬握着陆臻臻的手机，手指不断向右滑动，翻看着屏幕上的内容。
  《穿成高干联姻妻，霸道少将狠狠爱》？
  《重生之捡到未来的空军王牌飞行员》？
  《回到80年代的军区大院，与糙汉军长秘密偷爱》？
  一张张可以算得上淫秽内容的黄色漫画图片，从顾维扬的眼中闪过，他眉头微微皱起，英挺俊朗的五官逐渐控制不住，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这个陆臻臻……
  居然还喜欢看这种东西？相册里还特别分门别类地储存了1000多张黄色漫画的图片！
  这个娇气又绵软的小女孩，虽说有点独特，但是却很有趣，顾维扬按捺不住好奇心，又打开陆臻臻手机内的社交APP，企图多了解一下这个特别的女孩。
  他一一翻看着，越看，越震惊，越觉得不可思议……
  “顾组长，您看完了吗？”搜查组士兵在一旁低声催促道，“档案室的工作人员马上就要下班了，您看完了的话，这边就要送回档案室了，做好退还登记之后，以便及时给受害人送回去。”
  “哦，哦！看完了！”思绪被打断。
  “辛苦你了。”顾维扬连忙收拾整理好，交还了给搜查员。
  “您哪里的话，不辛苦。”
  搜查员离开之后，顾维扬又陷入了沉思。
  这个陆臻臻，跟他想象中的年轻女孩，似乎有一点不同？不过，却意外地很有趣，果然，她在明珠塔餐厅里撞上自己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这个娇小的女孩，一定很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