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哥哥简单洗了澡，收拾过后便准备回家。
  办公室里放着阿宁送来的衣服，哥哥换上后虽然依旧身姿挺拔，但这身衣服对现在的他来说，确实宽松了一些。
  哥哥瘦了，这都得归功于我。
  我心里没有一丝愧疚，因为我并不觉得我有错处，而且，哥哥这个当事人都没有怪我，所以我更用不着内疚。
  我和哥哥刚下电梯，便看见阿宁已经在公司门口等着了，我见状忙小声地道：“你不许迁怒阿宁。”
  我说得突然，哥哥不由一顿，然后他便看到了不远处的阿宁。
  哥哥的身体立即绷紧，眉头也皱起，我见状不由拉了拉他的衣袖，哥哥只得无奈道：“好，我答应你。”
  说话间阿宁也走过来了，道：“大少爷，大小姐，老爷命我来接两位回家。”
  他依旧是那副清冷内敛的模样，却在看向明显憔悴了的哥哥时，眼光有些躲避。
  哥哥和阿宁的关系一向不错，此时却难得没有理会他，只径自拉着我走向后座，坐了进去。
  阿宁也沉默着发车，叁人一路无话，车内第一次这么安静，安静得有些可怕。
  终于到了家里，管家已经等候多时了，见我们过来，忙上前道：“大少爷大小姐，你们可算回来了。”
  哥哥开口道：“爸现在怎么样？”
  管家顿了顿，低声道：“老爷很生气，我已经很多年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了。大少爷，这是出什么事了？”
  哥哥没答话，脸上隐隐露出担忧的神色，管家见状也识趣地不再多问，带着我和哥哥往内院走去。
  内院没有一个人影，我和哥哥一进客厅，就看见爸爸正坐在沙发主位上。
  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周身压抑着的阴沉气息却让人心悸，管家很有眼色地关门退出去，顿时，整个客厅只剩我们一家叁口。
  我走近过去，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一时有些惊讶。
  爸爸在外人面前一直是冷淡严肃的，喜怒不形于色，还因为那副俊逸尊贵的外表，更显沉稳从容，可现在，他却气到砸了杯子。
  我不由蹙起眉，有些担心哥哥接下来的处境。
  哥哥走上前去，还没开口，爸爸就已经冷声道：“跪下。”
  他的声音凌厉有力，一向淡漠的眼神里阴沉如铁，令人不敢违逆他的话。
  哥哥立刻就地跪下，跪在玻璃碎片上，他却没喊一声痛，反而将脊背挺得笔直。
  “江寻意——”爸爸冷冷地看着哥哥：“你自己解释给我听，你今天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哥哥道：“爸，我喜欢清月，我想跟她结婚。”
  爸爸闻言眉头一皱，越发不豫地沉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哥哥平静地抬头看向爸爸：“爸，我是个成年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会为我自己做过的事负责。”
  “你负责？你拿什么负责？！”爸爸的俊容终于染上了分怒意，冷声道：“你作为我的养子，却敢觊觎我的亲生女儿！江寻意，月月才回来不到两个月，你就敢扬言跟她结婚？你不过是想通过她骗取我的家产，少在这里装什么深情！”
  “不！爸，我是认真的！”哥哥抬头道：“我是真心喜欢清月！”
  “你给我住口！”
  爸爸猛地抬手，挥落桌上的杯子砸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响声。
  碎片溅在哥哥身上，他却仍然没有躲避，他坚定地跪着，刺入膝盖的碎片已经将他的浅色裤子染上了些许血迹。
  父子争吵对峙，我站在旁边有些尴尬，但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出声劝阻，可我刚要说话，爸爸便看向我，缓了缓自己急促的呼吸，然后唤道：“月月，过来。”
  我上前两步，低声道：“爸爸……”
  爸爸打量着我的脸，忍下怒火问道：“你跟爸爸说实话，你和他这么亲密是因为喜欢他吗？你是不是也要和这个逆子在一起？”
  我瞥下目光看了哥哥一眼，他的脸上面色不改，但微微颤抖的肩膀还是出卖了他的心境。
  爸爸在等我的回答，哥哥也同样。
  爸爸看我不答他的话，反而看向哥哥，不由沉声道：“说话！”
  这还是爸爸第一次吼我，我吓了一跳，抿着唇低下头去：“我没有。”
  哥哥原本挺直的背瞬间垮了下来。
  爸爸脸色稍微好转，但还是不相信地追问道：“那他为什么拿你的手机给我发消息？”
  “……我不知道。”
  爸爸看着我装死的样子，知道在我这里问不出什么，于是又看向哥哥，道：“你不是说你出差去了吗？现在又怎么和月月在一起？”
  哥哥想也不想地道：“我想她了，所以回来看她。”
  爸爸对待工作向来认真严肃，最讨厌玩忽职守的人，此时哥哥的回答正好踩在他的雷点上，爸爸顿时气得站起身来，去解自己的皮带。
  我惊讶地看着爸爸的动作，刚要出声，他却大步走过来，扬手，皮带狠狠甩在哥哥身上。
  “啪”地一声巨响，哥哥顿时浑身一颤，痛得俯下身去，爸爸却冷冷地看着他，眼底没有一丝心疼。
  “跪好。”
  哥哥喘息着，重新跪好，然后爸爸手中的皮带便再次落在他背上。
  哥哥痛哼一声，双手扶按着自己的大腿，痛苦地颤声道：“爸，我真的、是真心喜欢清月的，就算你打死我，我也不会改变自己对她的心意……”
  爸爸黑沉的眉跳了跳，眼底一片森寒，他抬手，皮带再次落在哥哥身上，哥哥再也支撑不住，呻吟一声弯下身去。
  我有些看不下去，出声道：“爸爸，不要打了，哥哥会很痛……”
  爸爸看到我替哥哥说话，眼里既疼惜又失望：“月月，难道爸爸就不痛吗？你哥哥是我亲自带回江家的，我辛苦培养他长大，让他做江家大少爷，结果他就这样报答我！他不光要骗你，还要骗爸爸，骗走我们江家的一切！”
  爸爸越说越气，呼吸都变得紊乱，他扯松自己的领带，一边握着皮带指向哥哥，道：“江寻意，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所以觉得可以反抗我了是不是？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就休想谋权篡位！”
  哥哥伏在地板上，虚弱地道：“爸，我没有想篡位，也不敢反抗您，我只是想和清月在一起而已，您为什么不肯成全我们……”
  “你还敢想这事！”
  “啪”的一声巨响，爸爸再次挥落皮带。
  爸爸这次没有停手，一下接一下重重打在哥哥身上，痛得他蜷缩起来，爸爸却毫不留情，几乎要将哥哥往死里打。
  “你这个罔顾人伦的逆子！她是你妹妹，你怎么能和她在一起！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就是天大的丑闻！外面多少竞争对手在眼巴巴等着我们江家跌倒，你却这样主动送上门去给我丢脸，令江家蒙羞！”
  我看着哥哥伏跪在地上痛苦的样子，想起他的身体还没恢复，不由担忧地道：“爸爸！别打了，哥哥会被你打死的！”
  “打死更好！就当我从来没养过他！”
  爸爸这边不肯松口，我只好冲哥哥急声道：“哥！快向爸爸认错啊，说你只是一时糊涂，把我们的兄妹情谊弄错了……”
  哥哥抬起头，虚弱地艰难出声道：“我没糊涂，清月，我是真心爱你的，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爸爸闻言还要继续动手，我再也顾不得许多，冲过去紧紧抱住他，哀求道：“爸爸！放过哥哥吧！他真的会死的！”
  “让开！”
  爸爸被哥哥的话气得俊脸都有些狰狞，根本听不进去我的话，他用力推开我，将我推到一边，我却因为踩到碎玻璃脚下一滑，重重跌落在地上。
  “啊！——”
  我顿时痛呼出声。
  “妹妹！”
  哥哥忙出声喊道，旋即挣扎着起身过来扶我，爸爸这时也从怒火中惊醒，连忙扔掉皮带走了上来。
  “别碰你妹妹！”
  爸爸一把推开哥哥，将我抱走放在沙发上，心疼地询问道：“月月，你摔到哪里了？快让爸爸看看。”
  我却痛得没法作声。
  赤裸的双腿上没有伤痕，爸爸忙撩起我的裙子查看，待看到那白皙的侧臀和娇嫩的无毛阴阜时，不由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忙将我的裙子重新放下，强作淡定地瞥开目光。
  我也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妹妹，你还好吗？伤到哪里了吗？”哥哥这时也走了过来，坐在我身边柔声问道。
  他的双膝血迹斑斑却还要担心我，不知怎的，我的鼻尖忽然一酸：“哥哥，你流了好多血……”
  爸爸闻言看去，看着哥哥的伤势，目光虽软下几分，但对哥哥说话的语气里却仍带怒意。
  “管好你自己。”爸爸将我的裙子拢好，抱着我对哥哥冷冷道：“滚回你自己房间里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爸爸！”我急道：“哥哥身上还有伤……”
  “他死不了。”爸爸将我打横抱起，不由分说带我上楼，将我抱回他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