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城主,快说你喜欢我
作者:砌花凌乱红深浅      更新:2025-10-15 15:20      字数:6018
  茶馆那夜的惊惶,像场浸了寒的梦,缠了红蕖三日。头两日她总缩在房里,一闭眼就想起凌越阴鸷的眼神、掐在腰际的力道,连指尖都泛着冷。可过了几日,似乎一切都没有什么异样,,白焰城的街头绽放了一片片的的桂花,城主府的院子里也弥漫了浓浓的桂花香。那香味渐渐将那点寒意裹住 —— 不过她还是没敢提丢簪子的事,只当那场羞辱是场不愿再碰的疤,悄悄藏在心底。
  午后的院子里满是阳光,案几上摊着新鲜采摘的灵草,辞凤阙坐在圈椅上,指尖捏着一株凝神草,将叶片翻过来,让阳光照在叶背上
  :“你看,三年生的凝神草,叶背脉络是淡绿色,主脉旁有三道细侧脉,像分叉的溪流;若是五年生,侧脉会多一道,还会在叶尖凝出一点淡白的霜痕。”
  红蕖凑在他身边,鼻尖几乎要碰到灵草,手指轻轻碰了碰叶片:“可我看着都一样啊,这侧脉细得像头发丝,哪分得清三道还是四道?”
  她眨着眼睛,目光落在辞凤阙指尖 —— 他的指腹真好看,就像是白玉做的一样,她突然想起上次他强迫自己含吮他的手指,当时也是这根手指在她口中挑逗研磨,她一想到这,不由的红了脸,身子有些燥热发痒。
  辞凤阙没察觉她的心思,又从竹篮里拿出另一株啼月花,递到她面前:“再闻这个,清心花的香气是清苦中带点甜,像雨后的竹林;而旁边这株忘忧草,气味更淡,还带着点涩味,你仔细辨辨。”
  红蕖接过清心花,凑近鼻尖轻嗅,确实闻到清苦里裹着的甜意。可等她再去闻忘忧草时,只觉得两种气味混在一起,根本分不出差别:“还是分不清嘛…… 城主,您的鼻子是不是特别灵?
  “多闻几次就分清了。再看这个,灵草的根须也有讲究,凝神草的根是白色,须根少;忘忧草的根偏黄,须根密……”
  红蕖听着听着,眼神就飘了。她看着辞凤阙清贵又精致的侧脸,阳光落在他的乌睫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寒泉幽涧似的眸子即便是在日光中也透着微微寒意。她不由想他还是只幼龙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奶奶的很可爱。
  等辞凤阙停下来问她 “凝神草和忘忧草的根有什么不同” 时,她只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又走神了?” 辞凤阙的眉峰几不可察地皱了下,语气带着点无奈,“刚才教你的,全忘了?”
  红蕖吐了吐舌头,不仅没认错,反而往前凑了凑,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胳膊上:“城主,这灵草也太复杂了,我脑子都记乱了嘛……” 她晃了晃他的胳膊,眼神里满是依赖,“您教得太快了,我跟不上,能不能…… 能不能歇会儿再学?”
  辞凤阙刚要开口,就见红蕖顺着他的胳膊往上爬,整个人轻轻趴在了他的身上。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地听见他沉稳的心跳,声音带着点委屈的撒娇:“大青龙,学这个好累呀,我想你抱抱我…………”
  “小懒虫!”他随手环住了她的腰肢,按住她不安分扭动的身子,无奈的道,:“,“歇一刻钟,之后必须把灵草认完。””
  红蕖惬意的眯起眼睛,晒着日光趴在辞凤阙的怀里,闻着那淡淡的沉水香,只觉得无比舒服,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忽然睁大眸子,紧紧盯着他琉璃色华贵又清寒的眸子,
  :“大青龙,你好像从来没有说过你喜欢我,我想听你说……你说给我听嘛!”她太需要一句明确的 “喜欢” 了,像给心找个落脚的地方。之前在风华门,师兄师姐们总说喜欢就要大大方方说出来,可到了辞凤阙这里,他好像总是藏着掖着,却从没有一句直白的话,这让她心里总空落落的,尤其经历过凌越的羞辱后,她更怕这份好会随时消失。
  辞凤阙的指尖顿了顿,原本虚搭在她后背的手轻轻收了收,却没回答,只是拿起案几上的灵草图谱,想转移话题:“一刻钟快到了,等会儿……”
  “我不要说灵草!” 红蕖伸手按住图谱,不让他翻页,眼神里带着点委屈的执拗和不甘心,:“我要听你说!”
  辞凤阙看着她执拗的目光,喉结动了动,语气终于软了些,却依旧没直接回应,反而反问她:“喜不喜欢,难道你感觉不到么?”
  他的指尖温柔如水的轻轻划过她的脸颊,从眉骨到下颌,动作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若是不喜欢你,会陪你耗一下午教你认灵草?会让你这样黏在我身上?”
  “你要是真喜欢我,就说出来嘛,我想听。这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我要你说嘛!”  她委屈的撇撇嘴,不肯罢休的缠着他道。
  辞凤阙看着她执拗的模样,心里又无奈又好笑。只是抬手摸了摸她的发丝,轻声道,:“别闹”,
  “我没闹!”红蕖不服气的撇撇嘴,却还是不肯罢休,她忽然凑了过来,双手紧紧勾着他的脖子,将唇狠狠贴在了他的唇上。这吻没有之前的笨拙,反而带着不管不顾的热情与执拗,还有藏不住的迷恋 —— 她想逼他回应,想从他的反应里找到证据。
  辞凤阙的身体瞬间僵住。他没想过她会这么主动,更没想过她会用这种方式 “逼” 他回应。他掌心里还攥着灵草的碎叶,指尖传来的凉意,竟压不住唇上的滚烫。
  曲红蕖吻了一会,微微停了动作想看他反应,没想到却突然被辞凤阙伸手按住了后颈,不让她离开。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将她重新按向自己。他的吻比她的重些,带着点清冽的沉水香的气息,,却意外地温柔。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掩饰什么。
  过了许久
  “现在感觉到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的纵容,“别总揪着‘喜欢’两个字不放,我对你怎样,你该清楚。”
  红蕖的脸颊通红,心跳得飞快,却还是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不过下次我问,你还是得说!” 她说着,又往他怀里缩了缩,紧紧抱着他的腰,心里却甜丝丝的……
  辞凤阙垂眸看着怀中比猫还黏人的小丫头,清涧幽泉似的眸子不由缓缓流淌过一丝无奈的纵容……
  可这份平静没持续多久,红蕖埋在他衣襟里的脑袋忽然动了动,双手从他的腰后滑到身前,指尖轻轻勾住了他外袍的玉带。她抬头时,笑眯眯的眸子眼神里藏着股不管不顾的狡黠,没等辞凤阙反应,手指已经轻轻一扯 —— 玉带的活扣松了,青紫色外袍的衣襟微微敞开,露出里面月白的中衣,还有他锁骨处淡浅的龙形胎记。
  “红蕖!” 辞凤阙的身体瞬间僵住,语气里掠过一抹震惊,连之前的温柔都散了大半,“胡闹什么!” 他下意识伸手按住敞开的衣襟,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清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这般失措的模样 —— 他从没想过她会这么大胆,竟敢在光天化日的庭院内,做出这样逾矩的举动。
  红蕖却没停手,辞凤阙的震惊让她心里竟有点小小的得意,她就喜欢看他冷静自持的俊容因为自己乱了分寸的样子,她鼓起勇气反而得寸进尺地往他衣襟里探了探,指尖轻轻碰了碰他锁骨处的胎记,声音带着点淘气的撒娇,
  “我没胡闹…… 我还是想听你说辞凤阙喜欢曲红蕖,想和他生生世世,永远在一起!” 她知道自己这样举动有些不守规矩,可一想到他眼里方才一闪而过的迟疑,她就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扯的心口发烫,。
  他伸手想抓住她作乱的手,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别闹了,把手拿出来!”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重,却没真的用力,只是轻轻攥着她的手腕,怕弄疼了她,又怕她再做出更逾矩的事。
  “我不!” 红蕖反而攥着他的中衣不肯放,脸颊蹭了蹭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你要是说喜欢我,我就不闹了!不然我就…… 我就把你外袍全扯开!” 她说着,手指还故意扯了扯他的中衣领口,笑眯眯的威胁道,:“我就让所有人都看见城主大人的身子长什么样!”
  少女不老实的手指在他胸口处轻轻游走,划过他温热的皮肤,辞凤阙的身子猛地一僵,握着她手腕的力道不自觉重了几分,远山似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琉璃色的眼眸里褪去了方才的温和,凝着一层淡淡的沉。,:“曲红蕖!你就不怕我罚你……””
  “罚就罚,反正也不差这一次。” 红蕖的眸子微微瑟缩了一下,显然也怕他真的动怒,却还是不肯服输,壮着胆子抬眼望他,声音里带着点倔强的理直气壮,“反正是城主大人先被人看见,我才会被罚 —— 要丢面子,也是我们一起丢!”
  “你一个姑娘家,这般举动,就不怕被人瞧见议论……”
  ““议论就议论呗!” 红蕖满不在乎地撇撇嘴 —— 在城主府里,早就有人背后说她是靠狐媚手段留在辞凤阙身边,多这一次议论又何妨?
  “在风华门,师兄师姐们都随心所欲,说男欢女爱本就是心意相通的事,哪用管世俗规矩?我们不是早就……” 话说到一半,她脸红得像熟透的桃子,没好意思继续,却还是攥着他的中衣不肯放,仰头望着他,眼神软下来,满是委屈的期待:“你就说嘛,就一句,我就听话。”
  辞凤阙没看她的眼睛,他垂眸重新系玉带,青紫色衣料在指间划过,声音淡得像庭院里的风,却多了丝安抚的温度:“别攥这么紧,衣料要皱了。”
  “你不说我就不松!” 红蕖反而攥得更紧,指尖泛白,眼眶也悄悄红了。
  他终于抬眼,寒泉似的眸子落在她脸上,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抬起指尖碰了碰她泛红的眼角,将那滴没掉的泪拭去,声音依旧平淡,却多了句妥协似的安抚,
  :“辞凤阙……喜欢曲红蕖,满意了?”
  红蕖立即喜笑颜开,踮起脚尖在他脸上飞快啄了一下,:“嗯!满意了!”
  辞凤阙的指尖缓缓垂落,遮住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轻声道:“别总这般冒失。”
  只淡淡道:“别总这般冒失,先回房去,我还有公务要处理。”
  红蕖虽还想多黏一会儿,却见他神色已沉,知道他要议事,便乖乖点头:“那我晚些再找你认灵草。” 说罢,才蹦蹦跳跳地离开庭院。
  她的身影刚消失在回廊拐角,辞凤阙脸上的最后一丝柔和便散了。他回眸看向站在阴影处的蓝玉,声音恢复了城主的沉稳:“怎么了?”
  “灵枢署、靖边司、奉宸阁主事,有要事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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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柱香后。
  三位主事便捧着文书匆匆赶来,神色皆是凝重。灵枢署主事率先上前,双手递上泛着玄光的水文图谱与阵眼勘察记录:“城主,灵源河聚水阵出了大问题 —— 方才属下带人勘察,发现阵眼的玄晶已被窃走,脉气泄露严重,按此速度,不出半月,城内饮水与灌溉用水便会断供。且在阵眼附近发现了火冥宗的咒纹残迹,定是他们所为。”
  辞凤阙接过图谱,寒泉似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却微微蹙了眉:“玄晶失窃,可有替代之物?”
  灵枢署主事面露难色,“属下已清点府库,咱们现存的玄晶皆无法支撑阵眼修复,若想保水源,只能向外界借调。”
  话音刚落,靖边司主事便上前一步,双手递上染了皇室火漆的密信,声音发沉:“昨日接到宫中密信!国主为给新纳的妖妃建‘琉璃月宫’,不仅耗空国库,还下了暗令 —— 要白焰城在一个月内缴十万碎银补亏空,不然就收回白焰城的掌控权,派皇室亲信来接管城防与民生,连护城的玄力屏障都要由皇室派来的人执掌!”
  他攥紧密信,又压低声音,几乎贴在辞凤阙耳边:“更棘手的是,眼下府库只剩三万碎银,既要借玄晶保水源,又要凑齐国主索求的十万两,属下查过,若想短期内凑够,只能临时增加城内商户与灵草种植园的赋税 —— 可这般一来,恐会引起百姓不满……”
  辞凤阙指尖捏着密信边缘,指腹蹭过冰冷的火漆印,寒泉似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却能看见他指节微微泛白 ——加税是唯一的路,可他向来不愿加重百姓负担,如今却陷入两难。
  这时,镇抚司主事上前,递上一份弹劾奏折,脸色比前两人更沉:“城主,还有件事!有人在国主面前弹劾战城主,说他在北疆拥兵自重、私吞军粮,还多次不听皇室调令,说他‘威胁边境安稳’。明着是说战城主,实则是想借国主对五蛟的戒心,逼国主削他兵权,甚至找借口对付他!”
  辞凤阙接过那一封密信,指尖划过 “拥兵自重” 四字,眼底瞬间掠过一丝冷厉 —— 他与战龙城虽暗中不合,可五蛟血脉相连,又岂容外人挑拨算计?皇室本就忌惮五蛟力量,如今被有心之人煽风点火,对五蛟的不满只会更甚……
  他沉默片刻,指尖轻轻敲了敲桌沿,最后只淡淡开口:“知道了。”
  三个字落,殿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烛火跳动的声响 —— 没人敢再多说,都清楚这简短的回应里,藏着多少权衡与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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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位主事躬身退下后,殿内烛火跳动的影子落在辞凤阙脸上,他指尖还捏着那份弹劾战龙城的奏折,寒泉似的眸子里褪去了方才的平静,多了几分冷厉的盘算
  “大哥打算如何做”
  辞凤阙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灵源河聚水阵的玄晶,火冥宗偷的只是明面上的幌子,真正藏玄晶的人,恐怕想借断水另有图谋。你先去北疆,找五弟帮忙 —— 他的‘寻脉术’能感知百里内玄晶的脉气,让他暗中帮着查玄晶下落,切记,别让他声张,更别惊动皇室的人。……二弟,先别让他知道此事”
  “是”
  “这封弹劾他的密信,你只需给五弟,让五弟转交即可”
  蓝玉抬头,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好,我即刻动身”
  “一路小心”
  蓝玉再躬身应下,接过图谱与奏折,身影迅速隐入殿外阴影,没留下半点痕迹
  他坐在烛火下,银线缀羽的衣袍在火光中如孔雀开屏般华艳,然而凤眸寒潭似的冷意,又将那华丽压得敛了锋芒,只余疏离如霜。
  他抬手揉额,指节修长如玉,方才议事时的沉稳散去些许,眼底漫上一层黯然。往日里五蛟齐聚的画面,忽然不受控地浮上心头 —— 那时战龙城还未对他冷眼相对,兄弟几个围坐饮酒,谈的是如何守好北疆、壮大势力;衣染香也未远走,还会笑着调侃他太过紧绷,说该多留些闲时看山川风光;金镶玉虽腼腆,却也会凑在一旁,跟着兄长们的话头轻声附和;蓝玉依旧在侧,只是那时无需这般小心翼翼传递密信,只需一同谋划前路便好。
  可如今再想,那些热闹早成了旧影。
  辞凤阙深知五蛟早已失却往日同。战龙城因旧年挚爱为敌所控,他不得已下令除之后,怨怼便在心底生了根,此后每逢军政议事,必与他针锋相对;三弟衣染香见他为守白焰城、固五蛟之势,在权谋漩涡中日渐狠辣,便斥他冷血、唯利是图,索性远避朝堂,纵偶有相见,眼底也只剩疏离;老五金镶玉性子温软、言语寡淡,虽敬他这个大哥,却因自幼与战龙城亲近,甘愿同守北疆,难辨立场。唯有四弟蓝玉,始终愿伴他左右,共担风雨。
  他望着案上摊开的文书,指尖无意识划过 “皇室索银”“弹劾战龙城” 的字迹,只觉喉头发涩。他苦心经营白焰城多年,日夜筹谋想带兄弟们挣脱皇室桎梏,到头来却落得兄弟离心、内忧外患缠身的境地。这盘棋,是真的越来越险了。
  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红蕖端着杯温茶,浅色的裙子上绣着银鳞锦鲤,像条小锦鲤慢悠悠游进了殿里,见他低着头不说话,才轻轻蹭到桌子边,小声问:“你在想什么呀?”
  辞凤阙没回头,胳膊撑在桌上,额头抵着手背,声音轻得如冷雾,:“让我抱一会儿。”
  红蕖倒是难得的没闹,只是伸出手轻轻抱住了他那像孔雀般华丽却又清冷的身子,静静的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