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姑娘得罪了
作者:白兰地      更新:2025-05-23 15:20      字数:2269
  贞婉在来隆江之前,没想过要死的。
  她原本是想着尽快早点草药回去,但恰巧遇到灾事,和官府进行救援时,看到了流离失所的人,被救起来时彷徨地看着眼前所失去的一切。
  同为困苦之人,她的愿望很简单,希望生活过得更好,亲人身体健康。但这次出来让她接触到以前未曾想过了画面,经历过从未体会过的事情。
  现在呢?她能活着吗?
  那些村民能活着吗?
  贞婉想,其实她没那么伟大,不能保证所有人都能回去。
  早几个时辰之前,她一个人来到溪边,准备给大家打些水回去,但她太倒霉了,遇到了同样处来取水的匪军。她被和村民一起带到了基地,一路上她想尽办法留下痕迹。一方面是想自救,一方面也是想要官府的人能发现匪军的痕迹。
  贞婉躲在椅子后面,强烈的痛楚立刻染遍了上半身,就在她为此感到悲哀时,外面再次传来了骚乱,接着是更大的打斗声。里面的人已经来不及顾及其他,开始把目标转移到外面突然闯进来的人。
  贞婉身上全是血,有图弩的,也有自己的。
  她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尽量找了个动西遮挡自己,避开伤害,流血让她开始冒出冷汗。很快,有人冲了进来,贞婉抬头,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帐篷入口,外面的光被他挡在身后,看不清楚面目。
  官路道:“世子,都死了。”
  闵越扫了一眼,看到了不少尸体,看到了躲在后面的贞婉。
  那蓄水的眼眸,明明很害怕,但又努力保持坚强。闵越看到了她受伤的手臂,以及拿着碎片还在颤抖的手。
  闵越看了一眼四周,心已了然,快步走进来把外套脱下包裹住贞婉,然后轻巧地拉开她的手指,拿掉那块沾了血的碎片,淡道:“没事了,我们会救你出去的。”
  贞婉说不出话,她被对方扶起来,过度的紧张只会腿脚软得差点摔倒,闵越皱起眉头,将人扶稳了。但她很痛,意识开始模糊。
  官路退到帐篷外守着。
  闵越看到她被鲜血染红的肩膀,眉头拧成一股绳,那张原本就冷肃的脸此时显得更加可怕。
  “姑娘,得罪了。”闵越沉着脸从衣服内拿出一瓶金疮药,往她伤口处散了部分药粉下去,再割掉一小些自己衣袍外的布料帮她绑好。
  贞婉痛得细眉拧紧,不敢再看而将脸蛋撇到一旁,两鬓渗出些许冷汗。
  刀伤的痛和干活的痛很不一样,金疮药敷上的那一瞬间便起了药效,忍过一阵便止住了血。
  闵越看着她闷声不吭,但她揪紧衣服的拳头已经出卖了她,那张姣好的容颜下显得极其楚楚可怜。
  见没了动静,贞婉才回头看他,“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闵越看到她被解开了最上面的那颗扣子缓慢地移开了视线。贞婉耳朵一热,虽没被那图弩占到什么便宜,但到底感觉不好,她扣好扣子后便跟着拉了拉他的外袍。
  “路上那些提示是你留的?”闵越下意识的就问了,贞婉点了点头,“只是慌乱中出此下策,也是公子观察仔细了才能及时救了我们。”
  闵越眼里的沉稳松了松,见她无恙便起了身,官路在外面提示了一下,后进来道:“林大人已经到了。”
  闵越道,“知道了。”
  他说着只见一男子神色匆匆走进来,看到贞婉受伤,脸色一变,蹲下去扶着人,“怎么受伤了?严重吗?”
  贞婉摇摇头,“无碍,多得眼前这位公子出手相助。”
  江南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松了一口气,朝闵越一作揖,“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闵越视线落在他们两人之间,片刻后,恢复从前冷漠的神色,头也不回便离开了帐篷。
  帐篷内剩下两人时,贞婉慢慢地站了起来,“江三哥,那些村民,都安全了吗?”
  “你还有心思去管别人。”江南叹了一下,“这次回去一定要听从我的安排,切不能在乱跑了。还有进山的事,我和其他人去便可。”
  贞婉欲言又止,但最终没提出什么意见来,忍着痛,还是笑笑,“又给你添麻烦了。”
  “不过这次也多亏了你。”过了一会儿,江南似乎自己想通了,长长地叹了口气,“图弩的基地被剿清了,但不幸被他跑了。至于那些村民,死了一部分,其余的都救了回来。”
  “那便好。”
  江南拧着眉看她,贞婉连忙补充,“我错了,下次一定注意。”
  江南这才没再说话。
  回到村里,贞婉换了药之后,跟大夫取得同意之后去散步。今天的天气也不算好,阴沉沉的,太阳在中午的时候出现了半个小时后又不见了,预估着还会继续下雨。
  还好伤的是左手,不然还真不方便。
  不过好在那金疮药敷得及时,她的伤口没什么大碍。至于救她的那个男子……
  当时那身高接近一米九的身影出现在帐篷门口时,从她的角度上看,迎着光出现,就像一堵墙遮住了自己的视线。
  不知道他是谁……
  第二天早上,细雨下了停,停了下,清除工作已经到了收尾,等最后一批物资到达之后,他们将会在几天后撤离。
  而江南,也准备在今天进山。
  因为之前大雨的原因,很多工作进行得都比原计划的要慢,有些受伤的村民的伤口开始恶化。
  贞婉给所有人分发了食物,最后她坐在帐篷入口的地方,看着远方的山林恍惚。
  江南走到她身边,“伤口还没好,怎么不进去休息。”
  贞婉语气带着失落的幽叹,“江三哥,那些还埋在土里的村民,他们会感到寒冷吗?”
  江南顺着她的视线,习惯性地想要捏一下手指,等他反应过来时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谁知道呢?”
  他们在这里才短短两三天,就看到了不少的生离死别,伤痛和病亡,每一个在艰难的救助之后又被动地失去生命,伤心和难过都来不及在下一轮的循环中度过,能做的就是不停地鼓励和支持。
  生命既坚强又过于脆弱。
  贞婉又想到了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