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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春与愁几许 更新:2025-10-18 16:37 字数:3999
有别于往年,今年后半学期的校园依旧十分热闹。
据说是因为下半年换了新校长,叁十来岁,年轻,雄心勃勃,想干出一番成绩。再加上这位新校长喜好场面,懂得骗经费,又舍得砸钱,不仅在校园各处添置先进的硬件设施,比如微波炉和小冰箱,对各种校园活动的重视也属空前,先有运动会的盛况火到校外,这会又将艺术节与相关课程的结课考试,以及更后面的元旦汇演联系到一块,变成人人参与的校园风采大展。
不仅如此,学校还特意在将近一月的艺术节期间安排“校园开放日”,邀请在读学生和有意报考的家长们前来参观。
对于小钟所读的高二年级,校园开放日还有一场关于高考新政宣讲和促进家校交流的家长会。
消息一出,小钟就开始犯难,不知该请谁去开家长会。
按道理说仍该请敬亭去,再没别的人。但小钟已经骗敬亭说要回原来的家,再去麻烦她名不正言不顺,搞不好还会露馅。
要不就当成没这件事,两边都不通知。
小钟优柔寡断地耗没了时间。但敬亭加了一连串家校群,消息灵通,这么大的动静如何不知?临近时节,她主动就过来问小钟,家长会需不需要她去开。简明扼要,别的什么都没多讲。小钟顺从地答应了。
然而,她不知道掩藏在冰川之下、时而暗涌的另一件事,直到家长会前夜,在路上听见其他年级的女生谈论八卦,才灵光一现,将所有反常的征兆拼凑起来。
这周一来学校,小钟就感觉同学看她的眼神有点怪怪的,似有话想说又强行压下。她以为是自己为家长会的事烦心,不自觉就摆出闲人勿近的神态。但无心社交是事实,她们不来搭理小钟,小钟正好躲在角落自闭。
第二天因为作业的事才跟雨然讲了两句话,果然出问题了。没来由地就吵起来。小钟没力气跟她吵,稀里糊涂地附和,弄不清雨然为什么忽然生气,只记得话题莫名其妙地扯到“钟老师”,雨然恨恨地说:比起我们,你果然更在意男人。
也无甚可怪,她一向固执地相信小钟“喜欢”钟老师。一种寻常不过、空想的喜欢,女孩子正在爱做梦的年纪,痴迷于身边那位神秘的长辈,听起来就像想成为世界巨星一样不切实际。
但小钟想错了。后面一天偶然听来的校园八卦正好解释了雨然为什么生气。
八卦说,学校有年轻男老师跟女学生在外面约会。女生没人认识,据说是高二的。男老师也教高二,长得不错,看着就像会招惹桃花,运动会应该见过。事情怎么被发现的?有人收集证据做成一份十几页的文档,其中还有捉奸的照片,投到校长信箱,匿名举报。
所谓“校长信箱”实际是半公开的网络留言板,其他用户也允许访问,以便对事件的处理流程进行监督。现在社交媒体太发达,随便转发几次就变得到处都是。这么大的八卦,自然很快传开了。
小钟不上网,跟大钟在一起生活充实,再无心思一日叁刷社媒,在学校也很少跟人讲话,所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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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也知道了。这周他一直面色不好,小钟还天然呆地问过缘由,他说是职场的人际关系问题,她不用担心。他也不想下班以后再谈论工作的事,就将这件事轻描淡写地揭过,然后长久摸着她的头发,若有所思。
那时她就感觉到,似乎是不想给她压力,他有事瞒着不说。但她想大钟做事自有分寸,他决定不说,她就相信他的决定。
想不到竟是这样的事。
该来的还是来了。
小钟沉不住气,当晚他接到她,前脚才迈上车,就急不可耐地问:“我们的事是不是已经被人知道了?”
他陷入沉默,最终也只是事从权宜,冷静又疲倦地安抚她,“这件事回去再讲。”
的确,这种程度的大事不适合在车里仓促地讲。但不第一时间讲清的后果,就是小钟心神不宁地忧虑了一路,想到无数种糟糕的可能性。他会因此丢掉工作,从天之骄子沦落得一无所有。她当然不能继续住在他家,她们会被世俗的唾沫冲开。好不容易似要拥有一个真正的家,转眼又无处可去。敬亭的家一旦离开就回不去了。她会不会被强行抓回那边的家?可是才体会过被爱,被珍视,被尊重,要怎样甘心且麻木,退回去接受没有一片空气属于自己的日子?
倘若真是如此,她还不如痛快去死。
想要活下去只有一个办法,哪怕事态变成不可预料的局面,抓住他,不要放。
回到家,好像再也没什么能阻拦她问。她趴在他的后背抱着他,嗅着衣上残余的草木香,努力从中找回一点熟悉的缱绻或安定,小心探寻,“很严重吗?”
但他从她的怀抱中脱开,别有意味地凝望她良久,抚摸着她因缺水泛白的嘴唇,强颜欢笑地摇头轻道:“不要问。”
那就是严重,小钟的心顿时凉了一截。
他希望小钟听话放弃,不假思索地转身倒水。
她揪住他的衣角,“听说举报的人有备而来,搜集了很多证据……我、我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不要看。”他的语气强硬起来。
“为什么?凭什么?”他独断专行,小钟本就不能平静的心情更添躁乱,失控地发起脾气,“学校里都人尽皆知了,只有我不配知道?”
“那种搬弄是非的东西不看也罢,我会处理好,你不用管。”
“到底是什么?”
越被阻止,小钟也越好奇,索性横了心自己上网搜。他仍旧不许,抬手来夺她的手机。没夺到,掀翻,手正好空出来,她一个冲动,又很想扇他的耳光。被预料到。他强吻她,捉了她双手的手腕,按在沙发。衣衫缠乱。不知放往何处的视线各自游移开。
又好气又好笑。明明是聪明的人,与她相处却总露出笨拙的一面,被她折腾得了无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用不是办法的办法。她败给他了,投降。
他的吻没有停下,随着厚衣服的剥落浪游向更深的险地,怯寒的皮肤。潮水在藤蔓般杂错的发梢流涌,侵逼进跳动的心脏,她又不得不承认那灵蛇一般勾缠的巧妙。她或许想错了,他不是没有办法,而是明明白白、不假修饰地想上她,从一开始就想。正因太过直露,反教人不能确信似的,好比正午的日光直刺得人睁不开眼。他甘愿独自背负所有,早有觉悟,而其代价是压力扭曲成的出格的欲望——想要她,想要她,想要她。狂悖,执迷,不顾一切。
偏差误解是她,搞不清状况是她,落空的期望,糟糕的人际交往连同试卷上消抹不尽的红圈与红叉,终于似天罗地网将她束缚入中央。他的身下。
她流泪了,忍也忍不住。他以为他把她弄疼了,无可奈何地放慢节奏,照顾她。但她反而像久惯情事了一样,露出慵懒不屑的倦态。他不由地愣了愣,反将她的服软误会成挑衅。
这下却是真的无计可施。发情的男人和发情的兔子没太大差别,同样的敏感,易碎,患得患失,全无理智,左不过是枉披了一层皮肉的大号精子。她抱起他的腿,轻而易举就逆转攻势,将他反覆在身下,见他再度为激流的快意支配,靡艳的欲色似红霞笼罩,失控地野叫。他不肯认输,锲而不舍地攀上她,像死命想挂上一棵不断生长的树。他的逞强反让她清楚,她真的会把他干碎,他眼中的光已似流星飞散向四处。
“你要我怎么做?我不想失去你。”他痛苦说道,依旧不想改变已经定下的主意。
但不管怎么说,好歹是松口了。小钟顺势问:“你会丢掉工作?”
“嗯。”
模棱两可的回应。
“要做后面的打算了。”他继续道。
她用了很久体会他的处境。之所以压抑,难以启齿,是因为他既没脸面害她一并承受,更没名分给她承诺,或妄做主张影响她的生命,教她也走上不可回头的歧路。但明知暂时分开是两全的善终,难道就能潇洒地放手?不可能。他什么都可以不要,除了她。
她又问:“为什么不能看?”
“你看吧。”他死心道,“反正劝不了你。”
于是,小钟在他手机上吃完整的“第一手瓜”,才看第一段就忍不住骂,什么叫“学生为得‘特殊照顾’色诱老师”?文档名为揭发不正当关系,实则大半篇幅都在批判小钟缺勤、成绩差、不合群,还擅自把她期中考试的成绩条挂出来。
侵犯隐私!杀人诛心!
受不了,快进拉到结尾,竟然还有两段红字加粗的总结:
这几天我都不知道我在网上搜过多少次男老师的风评,然后评论区一旦有人提到他去年从某高校离职有蹊跷,就有人出来反驳,说他教学很好,人也不错,就是太跟学生保持距离。试问公然和女学生出去约会算哪门子保持距离?
我不管这个男老师学历多高,年薪几个十万,学校多重视。我到现在想起这个事都觉得恶心,不知道他们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干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情?!我劝现在的女孩子还是要学会自爱,读书的年纪就本本分分地读书,不要脑袋空空,净装那些有的没的花花心思,什么靠年轻美貌钓金龟婿,青春肉体换来的,终究不会长久。
翻完文档,悬着的心也终于死了。
他不给她看是有道理的。捏造谣言都是小事,看到自己的成绩被公开处刑,小钟却不能不耿耿于怀。
确凿的证据是她们寒潮那晚散步被拍到,手牵着手,百口莫辩。好像光是这一张照片就让所有的瞎编乱造都合情合理了起来。好在举报者对内情一知半解,没有想象力丰富到猜出她们现在是同居的关系,哪怕文档里也提到,小钟有时放学后坐他的车走。
没有她设想得那么糟,只要能推翻这张关键的照片,“真相”怎样书写还未见分晓。
“再想想办法,也许有的救。”
他已想好破釜沉舟,但她终不忍见他为此受伤,惨淡收场。
“我想吗?”大钟失笑反问,又遗憾道,“我想不出了。买一台游艇,要是陆地没有容身之处,就去海上流浪。”
擅长编谎话的小钟用了一个晚上去编谎话,好不容易完善到没有显眼的漏洞,又惴惴不安地想到,如果她太过嚣张地把“谎话”当成“澄清”,激怒围观群众,让人寻出更有力的反证,岂不就变成求锤得锤?
大钟自身难保,却一味地哄她。
入梦的她孤身漂流在一片海。苦咸的海水吸走所有的悲伤,她忽然分外清醒地想到他最后的那句话,没有主语,不是说她们一起,只是他。
他不欲拖她下水。
真到万不得已,就要放手。
这是他所觉悟的终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