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警方联系不到你，所以情急之下就去找周夏夏问点情况。”阿耀分析着。
  周寅坤只是“嗯”了声，看不出什么情绪起伏。
  现在是布控俄罗斯最关键的一环，盯着他的不止一双眼睛，一旦由他出面，接下来就只会有人专挑要害攻击。
  打火机“啪”的一声合上，男人点了根烟，烟雾在指尖打着旋，沉默良久才淡淡开口：
  “记者交给林城，你回去。”
  阿耀一愣，这还是头一次周夏夏有事坤哥不亲自回去。他眼角余光扫过男人阴沉的脸色，没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
  夏夏几乎是被人扣着上了车，又在一阵说不清的颠簸中被人扣着下了车。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房间的，只记得被什么力量轻轻一推，整个人已经坐在了椅子上。
  “你认识这个人吗？”
  有人将照片推过来，夏夏抬头，看见对方制服肩章上明晃晃的盾形徽标，眼前像被强光晃了一下，嗡地一声，才听清对方的问题。
  “认……认识。”
  女孩的声音有些发虚。
  “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他是我爸爸的弟弟。”
  不知怎的，夏夏竟说不出那声小叔叔。
  “我知道你们关系不一般，但希望你能主动配合”
  夏夏沉默了几秒，轻轻点头。
  可能是察觉到她手指有些微微发抖，对面那人语气放得更轻了些：“别紧张，我们只是做一个初步调查，你现在能联系上他吗？”
  夏夏摇了摇头，下意识想去看手机：“我发了消息，他……他没有回。”
  “最近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女孩的心跳越来越快，仿佛有人在胸口捏着她这些日来绷紧的神经——俄罗斯爆炸、尸块礼盒、那张模糊又熟悉的侧脸照片，在她脑海里轮番翻涌。
  爆炸在前，礼盒在后……
  她大概已经推出了什么，颤着回答：
  “一周前，在……”
  这时门被人从外推开：“此案已经由更高级别的部门接手调查，周小姐需要随我们配合。”
  夏夏抬头，神情依旧茫然。几位身着制服的人陆续进来，胸前佩章的标志虽然风格相似，却在中心位置多了一枚金色的天平。
  女孩麻木的上车又下车，依旧是一个单独的房间，像是一个接待区，那人对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周小姐，还请您在这稍作休息。”
  沙发前摆着水果盘和精致点心盒，夏夏点点头，眼神始终落在自己掌心的屏幕上，却又什么都没看进去。
  墙上的指针走了整整两圈，外面才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夏夏握紧手机，该来的还是来了——
  “哎呀，这不就都清楚了吗？”
  “这点小事哪用得着您大驾光临，下次有机会我亲自登门拜访，咱们细聊。”
  门外寒暄声愈发清晰，“人在这儿，您看——”
  话音落下，房门被人从外轻轻推开。
  “周小姐，抱歉耽误了您的时间，现在您可以离开了。”
  夏夏看了看站在门口的几个人，一个都不认识，制服也不一致，胸前徽章各异。
  她起身时还有些犹疑，但对方已经客客气气地将她“请”出去。
  一路上无人多言，电梯静得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呼吸，直到走出大楼，她才回头看清门楣上的字：泰国特别调查局。
  车门一开，熟悉的身影就坐在前排。
  “阿耀！”夏夏惊喜脱口而出。
  阿耀没事，就说明他也没事。
  阿耀看着女孩脸上那点戒备、不安逐渐化为确认与安心，他顿了顿：“坤哥没事。”
  “他不方便回来，让我来接你。”
  阿耀话不多，但平静的语气如同一颗定心丸，稳稳落在女孩心上。
  但是阿耀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阿耀透过后视镜瞥了夏夏一眼，只见女孩眉心紧蹙，像是还压抑着某种情绪。
  “怎么了？”
  夏夏看向阿耀，随即又垂下眼眸，抿了抿唇，像是在犹豫，最终还是轻轻问出口：
  “我……我看到了新闻。”
  阿耀平稳打着方向的手微微一紧，过了片刻，他才听到女孩带着些迟疑的声音响起：
  “那张照片，是不是……”
  夏夏不敢问得和想的一样清楚。
  “不必担心。”
  阿耀短短一句答复，让夏夏愣了愣，她不知道阿耀在说哪里不必担心，是指那照片不是他，还是指他被拍到照片也没关系……
  又是一路沉默。
  因为夏夏是被临时带走的，所以回别墅前，阿耀先带着她去学校收拾行李。
  “夏夏，你没事吧？”
  夏夏一进宿舍就被一群人围住，忽然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最后只是摇摇头，声音轻轻的：
  “没事，就是问了问我能不能联系上我小叔叔……”
  莱娅听她语气还算平稳，神情却依旧不太轻松，拍了拍自己的床说：“要不你今晚就留在学校睡吧，大家都陪着你。”
  夏夏一边应着一边下意识打开了和莎拉的聊天窗口，果然看到了莎拉的消息：
  【明天我受邀去香港参加草药论坛，回来就和你联系。】
  莎拉去了香港，所以他这两天说不定是在忙论坛的事情，这样就说得通了。
  夏夏心里松了一口气。
  那张照片……应该只是个巧合，那个人，可能只是长得像。
  “是呀，正好你们明天还要排练，你也别来回跑啦。”金卡琳也挽留夏夏住下来。
  夏夏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如果周寅坤在香港忙论坛，那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于是给阿耀发了消息。
  说起周末的社团活动，大家又聊了起来。
  “我说啊，这周真的要累死了。”
  阿尼塔一屁股坐到床沿，揉着肩膀说，“展板、海报、水灯节的美术作品，全是我们美术社负责，连个喘气的空都没有。”
  提到这个，连贴着面膜讲话不方便的金卡琳也开始抱怨：“你还好呢，我这种不怎么会画画的更惨，做的全是苦力活，你看我的手都磨起皮了，护手霜都白涂了。”
  莱娅趴在床边叹了口气，“你们是累并快乐着，我们才是惨，今天被一个新来的指挥折腾了一下午，讲话酸得要死，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看着都烦死了。”
  接着她把视线转向夏夏，一看她那副坐着不吭声的模样，情绪更上来了：
  “最气的是，那老师居然还把夏夏的琴给社长用！明明是我们夏夏的琴！大家都气死了！”
  金卡琳哼了一声：“现在气有什么用？夏夏就算了，你当时怎么不直接帮她骂回去？”
  “我哪敢啊……”莱娅小声嘀咕，“那人毕竟是老师，她要是请我家长怎么办啊……”
  “胆小鬼。”
  金卡琳翻了个白眼，“要是我在场，早就把那破老师的架子敲下来，还敢抢我们夏夏的琴？”
  “得了吧，你要真在现场，估计也就比个手势示意不满。”阿尼塔打趣。
  “你！”金卡琳瞪她，“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怎么表示不满！”
  几个女孩的身影打闹成一团。
  ……
  “技术比对结果出来了。”
  香港警务处技术分析科成员正逐条汇报最新图像分析结果。
  “目标个体面部特征与许督察于澳门毒品交易现场拍摄之影像资料进行对比，综合轮廓参数与动态捕捉指标，极有可能为同一个人。”
  会议室内，屏幕上投出两帧处理过的画面截图，虽光线模糊，但那轮廓线足以令人寒意渐生。
  “建议与俄罗斯联邦内务部刑侦总局开启联合调查机制，同时向国际刑警发出情报通报。”
  “我认为不宜直接惊动对方。”另一名情报主管阻止。
  “目前我们与许嘉伟的通讯记录显示，他已成功潜入周寅坤在墨西哥的运毒路线。通讯频率保持稳定，技术部门并未发现任何伪装或干扰痕迹，初步判断周寅坤尚未察觉其卧底身份。”
  “若此时贸然对外公布相关情报，极有可能破坏现有信任关系，导致情报链条中断，进而使许嘉伟面临严重风险。”
  “我们建议与许嘉伟维持既有接触频率，等待其进一步提供核心证据。”
  众人点头附议。
  一名特员举手补充：
  “我们根据许督察离港前的信号内容，持续对周夏夏这名学生进行了背景观察。”
  “根据我方在泰国部署的线人反馈，该人与周寅坤存在高频率的共同居住记录，且疑似为长期性伴侣关系，极可能知情关键证据。”
  “我们的线人已尝试接触，但尚未建立起有效信任机制。”
  会议室一阵低语，有人提出疑问：“距离许督察离港已经好几个月，在无法确认周夏夏立场是否改变的情况下贸然接触，风险是否过高？”
  副局长轻轻点头：“先将她视作可控但尚未归边的关键人物，继续通过潜伏线人加强日常接触，优先建立初步信任。”
  “可是目前来看，周寅坤对她极为重视，女孩出行暗处有保镖随行，日常饮食也由指定渠道单线配送，难以深度交流，测试立场。”
  会议进度再一次停滞。
  现在香港警方只有许嘉伟和周夏夏有过深度接触，而许嘉伟目前潜伏在墨西哥活动，行动轨迹无法预测，短期内不可能返回泰国与周夏夏接头。
  “我有一个建议。”
  一名年长警官举手发言：“我们可以让许嘉伟担任中间人，由他配合我方线人逐步接触周夏夏。”
  “例如，让线人提及只有许嘉伟和周夏夏才知道的对话内容或私下细节，借此建立信任，试探她的真实立场。”
  “若测试结果显示周夏夏倾向警方立场，我们就可以进一步利用既定信任链，引导她配合线人，协助我方掌握证据。”
  副局长思考几秒，命令道：“立刻安排许嘉伟与泰方线人进行非正式联动。”
  “务必控制好节奏，不要让周寅坤察觉任何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