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作者:
漏气沙示 更新:2025-10-27 16:34 字数:3169
周绮亭拿着棉签的手一顿,本就淡漠的表情霎时凝固,她将手里的东西交给候在一旁的佣人,摆手示意佣人离开。
等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她才温声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伤害自己。”
话语中关心的意味让周悯怔愣,还没从周绮亭的反常中反应过来,就听到了她语气冰冷地宣告。
“你所有的痛苦,都只能因我而起。”
话里话外都充斥着不容置疑的强占,一股莫名的战栗节节攀上脊骨,周悯感受到心脏的狂跳,压抑着颤抖的声线缓缓说道:“那你后来有没有反复回味那段监控视频?会不会想起我的血沾湿你的手的触感?会不会想起……”
啪——
意料之中的巴掌扇在了没有伤口的那侧脸颊,周悯的视线随之一偏,耳际的嗡鸣以及皮肤上的灼烫痛感同时泛起。
等再次望向周绮亭,那双金色的眼眸竟饱含狡黠,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她无畏地继续低声道:“你会不会想起……我的温度?”
“闭嘴。”周绮亭抬手钳住她的下巴,警告般的力度让指尖都泛白,“你是不是还想被那样对待?”
那段监控视频她只看了一遍便不愿再点开,但周悯重伤那天的场景却不止一次在她的梦里重演。
何止触感,又何止温度。
从周悯踏进房门起的每一秒,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那些画面与那个怀抱如梦魇般缠绕着她,而内心的余悸又总是将梦的发展导向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周悯低头将脸埋在她的肩窝,呼吸越来越浅越来越慢,鲜血自伤口汩汩流出,曾经温热的皮肤凉得让人胸口发痛,无论她如何收紧手臂都无法留住隔着肋骨传来的、渐停的心跳。
这一切已经足够摧心剖肝,而周悯偏偏还要用自杀来加重对她的折磨。
那天如果不是自己的人先一步找到了周悯,那通最后的电话将会成为她一生都无法摆脱的、清醒的噩梦。
这个人根本就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顽强,脆弱得像一触即散的泡沫,却还想着一死了之,还想着逃跑,还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周绮亭怎么会让周悯如愿?既然这么不爱惜这副身体,与其让这人没轻没重地伤害自己,不如让她代劳。
从今往后,周悯的一切都只能由她掌控。
周悯垂眸看着钳住自己下巴的手,嘴角的弧度更深,颜色浅淡的唇下露出了一点森白的齿尖,使得这个笑看起来带着些许嘲弄。
“你在笑什么?”周绮亭眉心微蹙,不满周悯没拿她的警告当回事。
“那天也是这只手呢,不过更用力些,都快要嵌进我的身体里了。”周悯的视线从下往上,对上了周绮亭快要将自己生剜的目光,“真是让人怀念啊……”
看到周绮亭攥紧的另一只手,周悯愈发渴求着眼前人淋漓尽致的报复,于是进一步刺激。
“你也在怀念对不对?怀念带有我温度的血液淌过指缝的触感,怀念我因为你手中加重的力度而痛不欲生……”
周悯话音一顿,看着仍然沉默不语的人,缱绻道:“周绮亭,我慢慢地枯萎在你手上的感觉,是不是很难忘?”
“周悯。”几次深呼吸过后,周绮亭紧攥的手忿忿地松开,眼底却是一片晦暗,“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既然这么怀念,我不介意给你创造更多‘美好’回忆。不过,在此之前……”
周绮亭用手背轻拍周悯的脸颊,唇角抿出意味不明的笑容,轻声道。
“先让我教教你,这张嘴该怎么用。”
第51章 坐
……
周悯被动地承受着,嘴唇因口丨枷的存在而无法闭合,只有舌头能自由活动。
她的视线落在睡袍遮盖下姣好的曲线上,不知道这过分的煎熬还有多久才能结束,羞恼之余,她情不自禁伸出一点舌尖,试着向热源探寻。
这出乎意料的试探让周绮亭身体发颤。
纤长的五指随即拢住了周悯的后脑,将她压向无边的潮热,此时她感觉到头部两侧的肌肤骤然夹紧,摩擦着耳畔。
她顺从地用舌头抚慰着,直到周绮亭松开双手,让她的头重新落回枕头上。
周悯目光有些失神,发丝凌乱地躺在床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没来得及收回的殷红舌尖下意识地舔舐着唇边的粘腻。
黑发柔顺地自肩膀两侧垂落,随深深的喘丨息在身前起伏,周绮亭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周悯狼狈的模样,感受到一阵精神上的快意。
“现在知道这张嘴怎么用了吗?”
“唔……”
回答她的,只有囫囵的音节,以及仍旧失焦的泪眼。
像是忽然想起些什么,周绮亭伸出两指,指尖擦过周悯的下唇,挑起一抹湿滑,贴着舌面探进了她的口中。
突如其来的异物感让周悯想咬紧牙关,无奈牙齿仍被口丨枷抵住,用舌头推拒,却无济于事,只能任由周绮亭为所欲为。
看到周悯无助的眼神,周绮亭心情略有好转,脸上带着玩味的笑意,低声问道:“感觉怎么样?”
周悯知道,周绮亭是在报复她之前粗暴的喂药行为。
她眯起眼,舌尖暧昧地舔了舔周绮亭的指根。
果不其然,近乎挑衅的行为让周悯在听到抽气声的同时,感受到了周绮亭更加深入的手指。
她只能重重地咽下不断泛滥的唾液,以压下喉咙里生理性的恶心。
随着吞咽的动作,周绮亭感觉到指尖被口腔的软肉一下下地裹覆着,长久以来的恼意得以消解了些许。
直到身下人一阵猛烈的呛咳后,看到周悯咳出了泪花,周绮亭才决定放过她,缓缓抽出了手指,在周悯新换的睡衣胸口上擦拭着。
“我发烧的时候,你拿着枪进房间是想杀了我对不对?”周绮亭说着解开了口丨枷的带子,扶住周悯湿润的脸让她面朝自己,轻声问道,“后来你为什么没有动手?”
嘴巴终于可以闭合,周悯咬住下唇,抬眸直视周绮亭,看着她肆意玩弄自己后餍足的模样,想从她的表情中读出她问这个问题的目的。
周悯无法理解,周绮亭为什么会对一个杀手的心路历程感兴趣。
正如她无法理解,犯罪纪录片里,讲述者总是喜欢从罪犯糟糕的童年经历开始讲起,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观众明白,罪恶并不是与生俱来的。
周悯第一次看这类纪录片的时候,也粗浅地回忆了一下自己的童年,就算除去那个改变她命运的转折点,她的人生大概率也好不到哪去。
贫穷不是滋生犯罪的温床,身边无处不在的恶意才是。
食不果腹的生活、破败不堪的福利院、为了敛财无所不用其极的院长,还有处处排挤她的其她小孩,在这样的环境里,她真的能仅凭小何老师和小时候的周绮亭给她的那点善意不偏不倚地长大吗?
她往往想到这里就作罢,因为让她看着一张染尽污秽的纸,去想象它上面原本的画面,实在是很困难。
错了就是错了,调查署会因为她身世可怜而饶恕她吗?
她身上桩桩件件的恶行,随便挑出一件都足够她万劫不复了,只是一次久违的、对目标的心软而已,有必要这么在意吗?
还是说,周绮亭想刨根问底的是自己作为周悯对她的感情?
可卑劣如她,不能有,也不敢有什么高尚的心思。
周悯开始回忆自己那时的想法,尝试着从中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去答复周绮亭的问题。
当时的自己看到周绮亭生病虚弱的模样,自然而然地就心生怜惜,自然而然地就放下了枪,自然而然地就想要照顾她。
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
但这显然提取不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案。
周悯又往前想,想到在振邦的最后一天,即将完成任务前,自己在切断电源时有多果断,在发现火情朝周绮亭被困的那层电梯蔓延时就有多心焦。
黄佩仪泄愤性质的行为是自己未曾预料到的变数,而自己那时对周绮亭怀有的不明情愫也是。
变数叠加变数,让场面变得失控,周悯不得不在完成任务与救出周绮亭之间快速做出抉择。
那时的她是怀着怎样的想法去救周绮亭的呢?
内心虽然挣扎,但身体还是下意识地朝周绮亭所在的地方奔去了,摧枯拉朽般,将自己长时间的筹谋打乱。
周悯还记得自己那时好难过,怎么明知眼前的是能将自己焚烧殆尽的火焰,还要抛下一切将她抱进怀里呢。
顺利成章和身不由己,哪个答案更适合说出口呢?
似乎都太匪夷所思了。
难道要将自己后来才彻悟的感情告诉她?
周绮亭如果知道自己内蕴的败絮里,还深藏着一颗喜欢她的心,她会不会也感到恶心?
那点难言的情愫此刻就犹如蔷薇般,深深扎根于这颗陷在烂泥里的心脏以汲取养分,荆棘自喉咙蜿蜒,一路鲜血淋漓,开口之际便是盛放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