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想了一下，点点头。
  白川百穗走进去，叫了一个高专卧底出来。
  这家伙胆子大，能力不错，到现在也没做什么坏事，而且地位并没有那么重要，因此很合适。
  “你跟着他，他会把你送回你该待的地方，也会有人把你治好。”她指了一下身边的人，把他朝五条悟的方向推过去。
  五条悟敏捷地一躲，一下子站到她的眼前，与她近在咫尺，几乎要头碰头。
  他低头看着她，笑起来。“我才不要，我是来找你的。”
  百穗头痛不已，可是又不能把他扔下不管。
  但是自己杀了人，已经没办法回高专了。
  她抬起手把鸣魄往他脖子上架，被他轻松握住。
  “这是干什么？你想要杀了我吗？可是我很喜欢你。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杀我？”他笑着，并没有生气，像一个孩子一样不断发问。
  百穗看了一眼他的手。他并没有用术式，只是靠体术接了她的刀。
  不光反转术式忘了，连自己的术式也忘了？虽然也有可能是他不需要术式也能接她的刀，但是万一他真的连自己的术式也忘了的话……
  百穗把刀放下来，伸出另一只手，朝他摸了过去。
  他微微低下头，配合她的身高给她摸。
  好诡异。
  竟然真的不记得了啊。
  不能把他丢在这。
  她把鸣魄挂回脖子上，手心向上，伸到他的面前。“见到我心情就会变好的话，就跟我回去吧。”
  五条悟很高兴地把自己的手搭上去，然后紧紧地握住，甚至让她的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所以怎么样？”百穗问道。
  “确实是中了某种诅咒……”盘星教的医生汗流浃背。
  “有什么办法吗？”
  “……”他不敢抬头看自己的主人和主人身边的特级咒术师。
  “没办法？”她问道。
  “……暂时是。不过！不过大概用不了一天就会恢复！而且，到时候应该……大概不会记得这段时间的记忆，所以您无须担心！”他弯着腰。
  她并没有生气，只是点点头。“好，你辛苦了。”
  男人识趣地低着头退出去。
  “悟，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自己在这里做你想做的事，我晚上再回来陪你吃饭，好不好？”她朝坐在一边吃点心的五条悟说。
  五条悟大咧咧地坐在她身边，那只手还是紧紧地握着，眼睛也一直盯着她。
  “不。”五条悟咧开嘴，手一点也不松。
  “大小姐，那家伙在找你。”伏黑甚尔推开窗走进来。
  “那家伙”说的当然是孔时雨。
  “百穗，我讨厌他，让他出去。”五条悟突然说。
  “……我能揍他吗？”伏黑甚尔仰起头，舌尖舔过下嘴唇，带着战意看向百穗。
  五条悟腾地站起来，被百穗握着手一下子按回去。“悟，乖一些。”
  “我不乖你又能怎样？你打不过我吧？”五条悟重新坐下，脸上并无怒色，可是毫无预兆地把盛了半杯水的水杯推倒，百穗眼疾手快地扶起来。
  还好，水只撒了一点。
  “当然打不过你。但是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不高兴。”她摇摇头，抽了几张纸巾把桌子擦干。“甚尔，麻烦你帮我告诉孔先生，我暂时没法去处理工作，让他想想办法。”
  孔时雨肯定会说，想想什么办法？怎么想想办法？除了你谁还有办法？
  但是伏黑甚尔才不管那些，推开门就走了。
  她把湿了的纸巾扔进垃圾桶。
  “你不是说你和我都是学生吗？你有什么工作？”五条悟不再吃点心了，把她拉到自己的怀里。两只胳膊紧紧地把百穗的腰勒住。
  坚实的骨骼与肌肉毫不温柔地挤压着柔软的内脏，百穗被他勒得眼前一白。
  “呃……悟想要杀了我？”她有些艰难地说。
  “没有，我干嘛要杀了你。我喜欢你。”五条悟有些困惑。
  “那就轻一些。”她看了他一眼。
  手猛地一松，她才终于能正常呼吸，内脏传来一阵回归原本位置所带来的疼痛。
  她撑着桌子喘息着，额头覆了一层冷汗。不用看也知道，肯定留下了淤青。
  真是的，差点死了。
  “你为什么这么弱？”她还坐在他的怀里，五条悟困惑地说。
  “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人都是很弱的。”
  “可是我只喜欢你。”他的语气坦然，今天第三遍重复这句话。
  “……你真的明白喜欢的意思？”百穗回头看向他，面色复杂。
  真奇怪。不过只是失去了记忆，为什么突然转了性，变得这么喜欢自己。
  “不就是想见到你，见到你就会高兴吗？”五条悟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并不觉得这是一道难题。
  ……是这种喜欢啊。
  百穗明白了。这就是普通的喜欢，就是他对夏油杰、对家入硝子也会有的喜欢。
  百穗心里有一点小小的失落，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差不多吧。”她敷衍地说了一句，想要从他身上离开，又被他一把拉回去，摔在怀里。
  “嘶……”前几天弄出的伤口还没好全，被他这么一撞，有些疼。
  “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要把她射穿。
  百穗伸手把他有些下滑的墨镜扶上去，遮住他的视线。
  她想要说话，可是说不出这句谎言，于是只是摇摇头，从他身上离开，坐到一边，把电视打开。
  下一秒，她被五条悟单手拽着胳膊按倒在地上。还好她的房间到处都是软的，撞到地上也不痛，只是遥控器脱手飞了出去。
  “你不喜欢我？为什么？我哪里不好？”他虽然说着我哪里不好，可是脸上一点也没有认为自己哪里不好的表情，只是觉得困惑，还有小小的愤怒。
  百穗躺在地板上，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荒谬至极。
  自己喜欢的人，现在也是站在自己对立面的人，突然失了忆，跑到这里来，还按着她问她为什么不喜欢他。
  难道自己也中了什么诅咒？还是说今天的药吃得太少了？
  “你哪里都好。但是喜欢与不喜欢都没有理由。”她叹了口气。
  “你不喜欢我，还坐在我怀里？”
  “是你把我拉过去的。”她目光平静。
  “可是你不反抗我。”
  “我比你要弱，反抗不了你。”她把上衣稍微撩上去一点，露出自己带着淤青和伤痕的腰。
  五条悟愣了一下，松开按着她的手，伸手去摸她的腰。
  “别摸。”百穗皱起眉头，把衣服盖回去。她可不认为他们的关系好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五条悟手停在半空。
  总是要问为什么。
  百穗叹了口气。“会痛。”
  “会痛？”他重复了一遍，看着她的淤痕。
  “嗯。”她点点头。
  他愣了一下，还是伸出手，从衣服底下伸进去，把她的衣服掀起来。
  她皱着眉头。
  他轻轻地摸了一下她的伤疤与淤青。
  她不适地别过脸去，祈祷他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祈祷他不会辜负自己对他的信任。
  “……这个时候，应该说对不起，对吧？”他问道。
  百穗有些讶异地看着他。“对。”
  “对不起。”他收回手，给她把衣服盖好。
  “你为什么身上有很多疤？”
  “因为受伤了。”
  “为什么会受伤？”
  虽然她的伤都不是因为祓除咒灵，但百穗仗着他失忆就随口撒谎。“当咒术师就是会受伤。”
  “什么意思？”
  连这个都要解释的话就太没劲了。
  她爬起来，把遥控器捡回来递给他。“悟，你要不要看电视？”
  “要。”五条悟点点头，接过去开始调台。
  百穗坐在一边，把自己的衣服捋平。
  她手上有一大堆工作在等着她，不过，她竟然并不感到着急。
  有多久没有和他在一起普通地做些什么了呢？有多久没有休息了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第38章 （番外）谁是笨蛋（下）
  “悟，想喝点什么吗？”
  “想喝甜的。”他笑起来。
  “好，那你稍等一下。”她走出去，不一会端回一个托盘。
  她把上面的果茶拿给他，把温水放到自己身边，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罐递给他。
  “给。”
  五条悟接过去，打开，里面是一块一块的方糖。
  五条悟把小罐推给她，笑着看着她。“你给我加。”
  她没说话，用镊子夹了六块扔进去，然后搅拌了一下又递给他。
  他喝起来。“百穗，你很了解我。”
  她还是没说话。
  “你是我的什么人？”他又问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