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作者:叶屺      更新:2025-10-30 17:08      字数:3073
  【不是小白花】:被发现了!这个视角有点恐怖,好像被梁沐逼到眼前似的。等等,它的影子把追踪之眼缠住了!
  【恋爱攻略之王】:救命!视野全变黑了!
  梁沐睁大了眼睛,只见昏暗的缝隙间,他的影子将那个形容可怖的眼球包裹吞噬,无数数据流在他眼前好似烟花炸开般疯狂闪烁震荡。
  他心中蓦地浮现微妙的预感,本能地抬头看去。悬吊在空中的人体仿佛信号不良般不住地出现又消失,更大的、几乎能铺满正面墙壁的数据流风暴在这闪烁不定的虚影上穿梭来去。不过数秒,这虚影就变得支离破碎,继而彻底消散了。
  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他恍惚地低喃,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真的只是幻觉吗?
  一道光屏突然在他眼前展开:
  【觉醒进度: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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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感谢继续订阅的读者们\\^o^/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神明的陷阱
  这是个不眠之夜。
  在疯狂的幻觉消失后, 梁沐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冰凉的水珠顺着他苍白的脸孔滑下,额发湿了些许粘在额前。他两手撑着洗手台,定定地看着镜子里映出的自己湿漉漉的脸。
  我是要疯掉了吗?
  在他视线的正前方显示着觉醒进度条的光屏仍未消失, 透过那鲜红的文字和闪烁的光屏,镜子里的脸显得支离破碎、模糊而扭曲。
  上一次进度条光屏出现了整整十分钟才消失,他不知道这回它又要持续多久。
  他不禁想, 若是进度条数字有一天变动到了100%会发生什么。是一成不变 、彻底的疯狂, 还是某种值得期待的、翻天覆地的奇迹?
  他不该这样想, 不该盼望自己的幻觉中隐藏着真相、希望或是其他什么足以令人动容的东西。这么想不科学,不唯物, 透着股病入膏肓的疯癫。可是这种想法是如此的强烈,好似有山呼海啸之威,令他全身心地战栗。
  他感到周遭的世界在不断地显露出异常,仿佛有无数他难以窥清、难以探寻的暗流在环绕着他的人生涌动。
  他置身迷雾之中, 不知所措, 却又隐隐地、莫名地亢奋起来。
  警觉又兴奋。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梁沐透过鲜红的文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冷静的神情, 一双浅色的眼睛里内敛着烛火似的微光。
  他全神贯注地回想着客厅里出现过的那具傀儡一般被悬吊在半空中的人体, 他曾经无数次在梦中梦到类似的场景。
  梦的开头总是普通的一天,平常地走在路上, 或是在学校与人交谈。梦里的人生有种诡异的内在一致性, 梦里的自己无论是幼童、学生还是进入社会工作的成年人,都好似处在一个完整的、固定的人生道路上,是一段跟自己一路走来的经历没有任何相仿之处的平行世界的人生。
  在梦里, 他不是孤儿,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长大,他大学的专业不是中文系而是农学,毕业后的工作不是当编剧而是在研究所做育种工作。
  就在这样平行人生一般的梦里, 他总是在梦境的尾声突然心中一跳,在一种莫名的牵引力下抬头向天空看去。
  从车水马龙、人流熙攘的街头看去;从安静的、唯有纸页翻动的悉索声的图书馆看去;从长满了绿油油的尚未成熟的作物的学校里的试验田看去
  他的目光穿过人流,穿过建筑物,穿过天空,投向了世界之外。
  他的灵魂好像从躯壳中脱离,超脱于世界的壁垒之外,他看到他置身其中的世界仿佛一个水晶球,无数的土地、植被、建筑和生物只是其中无限渺小的布景,而在那密密麻麻无限渺小的布景中唯有自己抬起头来,目光穿过周遭诡异虚幻的世界,向外张望。
  水晶球被一个年轻的十八九岁的女孩捧在掌心。她的身体悬浮在一片黑暗之中,长长的红色发带在虚空中漂浮。她闭着眼睛,于是他无法窥得她的眼眸,可他却莫名觉得那双眼睛是如他一般的浅色,眨动起来时,一定无比鲜活狡黠,一看就是个才思敏捷又古灵精怪的人。
  女孩像是陷在深沉的睡梦里,可她的所有关节尽皆被傀儡丝缠绕,她周身散发出一股死一般的寂静。这令梁沐感到恐慌。
  他极力仰头看去,顺着无数细密的傀儡丝向上看去,想要看到它们发端于何处,想要知晓是谁在幕后操控着傀儡,而这个令他感到极为熟悉的、好似应该陪伴着他长大、与他血融于水的女孩又在怎样操控着他的世界
  梦境总是在此戛然而止。
  永远看不到尽头的傀儡丝,永远看不穿的黑暗,以及永远不知道确切身份的女孩。
  梁沐擦干净脸,走进书房。书桌旁立着一面画架。他掀开画架上的遮挡,画板上完成不久的画作显露而出。
  仍停留在视野正中的光屏与水彩画上被傀儡丝束缚的女孩混合在一处,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之感。
  我想知道真相。梁沐抬手抚上画作中女孩紧闭的双眼,我想恢复记忆。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如果你不只是我的臆想和幻觉,如果你真的是我的亲人的话,他盯着光屏上显示进度的数字,呢喃着,好似正在祈祷,又好似在对着他记忆之海里那片古怪的空白呼唤着什么,那么告诉我吧
  告诉我所有的一切。
  让我确信这些伴随我多年的异常都不是异常,让我确信我没有在不知不觉间滑入疯狂的深渊。
  晚上十一点,一家私人营业的射击俱乐部内。
  砰砰砰
  晏非臣侧身而立,单手持枪连续射击。他握枪的手相当稳,几乎不间断地快速射击也能次次命中靶心,一看就是老手。
  他被护目镜遮挡的眼睛线条柔和,看着就是温柔的模样,可那双黑沉的瞳仁里凝聚着的眸光却好似阴冷的寒冰,又好似不知何时就会爆发的即将从沉寂中苏醒的火山。
  时毅推门进来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晏非臣察觉到他的到来,搁下手上的枪,摘下隔音耳罩:你怎么来了?
  时毅上前两步,从台面上选出一把枪组装好,抬枪对着晏非臣打过的靶子瞄准:看来你心情很不好,攻击性太强了。
  人形靶上胸口的位置被连续洞穿,绽开一道黑洞洞的裂口,裂口的大小较晏非臣往日在靶子上留下的痕迹要略大一些。
  时毅清楚晏非臣在射击时倾向于机械般的精准和完美,他要的是完美达成目标的掌控感,而非存粹的暴力发泄。他就是那种极善蛰伏,有极大的耐性,追求一击必杀的人,好似阴影中潜伏的毒蛇。但今天,他显然心乱了。
  晏非臣对时毅的评价不置可否,问道:要玩吗?
  不了。时毅放下枪,语气冷淡而克制,就跟他端正平稳的神情一般,好似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虽然现在不早了,但我实际上还有事要忙,路过这里看见你的车才进来看看。跟梁沐他们连线讨论的时候你的话太少了,看上去不太对劲,而且这些日子你一直都在躲着梁沐吧。发生什么事了?
  你知道吗,我曾经很羡慕你们。晏非臣见时毅没有玩一把的打算,便把护目镜摘了。他摩挲着护目镜的镜架,答非所问地说,在感情上,你们比起我要自由得多,至少不用像我这样为了复仇要把自己也当成工具利用,从而不得不掩藏自己的真心。
  我最羡慕的就是曲星熠,他总是活得随心所欲。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自己的苦恼和困境,你有,蒋墨也有,可他没有。
  时毅道:但现在他有了。
  没错,他陷入了难以按常理来解释的麻烦之中。晏非臣笑了下,颊侧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可神情却没有丝毫甜蜜阳光的味道,反而透着股隐约的疯狂和阴郁。
  他离奇失踪,回来后又失了忆,有人不知以什么手段控制了他的记忆和感情,他差点就陷入那个狗血故事的漩涡之中。这一切不同寻常,就好像冥冥中有一只大手强硬地把他推到了命运的悬崖边缘,而他正在那深渊口摇摇欲坠。
  你想说什么?时毅问。
  我想说,他的处境就好似当初的我一般。晏非臣一手插入裤兜之中,摸索着放在里面的戒指,感受着那微凉的熟悉触感。
  他微笑着注视着时毅的眼睛,说道,生活骤然间乱了套,突兀又古怪的事件好似陨石般砸下,毫无防备间就被砸了个头破血流,然后不等多加思考就被拉上了高速行驶的列车,不由自主地在一个既定的轨道上前行,无数次想要跳车却连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