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的寿命虽比人类长久，却并非没有经历过离别。
  人总会想要抓住些什么，留下些什么，但灵山上的小妖们不会。
  它们在这里诞生，也终将在这里沉睡。
  每个妖精死后，都会化作灵山上的一缕风，一抔土，一滴雨。
  开始与结束都在一处，彼此的羁绊也永远连在一起。
  过了千年前那个灵力充裕，彼此争斗的时代，如今的妖精们隐居在这里，外界的纷扰与它们无关。
  或许也有妖精在人类城市中生活，但那也与江画梨无关了。
  阿穆留在了外面，不可能和阿白一起睡。
  虽然鬼也不用睡觉，但他还是死皮赖脸地赖到江画梨床上来。
  他来了，阿白更不可能待在自己房间。
  于是，江画梨的床上便多了一妖一鬼。
  这床本来就是双人床，睡一个人很宽敞，两个人刚刚好，三个人略显拥挤。
  但这两人将她挤在中间，硬生生在两侧还空出了一块地方。
  江画梨推了推阿穆，他抱得最紧，本是微凉的春夜却让她感到了热。
  虽然阿穆身上的温度并不高。
  阿穆正睡得迷糊，被往里推了推也不恼，抱着她蹭了蹭脑袋，语气惺忪：“怎么了？”
  “你抱太紧了，松开点。”
  阿穆直接伸出手臂，越过江画梨推了推外侧的阿白。
  “让他睡远点就好了。”
  阿白被一团黑雾隔开，推到了床沿，差点掉下去。
  “……”
  江画梨把阿白拉回来，两条藤蔓凭空冒出来，将左右两人都绑了起来，与她隔开适当的距离。
  她满意了：“这样就好了，睡吧。”
  说完便很快进入了梦乡。
  她睡着后，阿穆径直挣脱了身上的束缚，松松地搂着她，在她柔软的发丝落下轻轻一吻，同时看向另一边的阿白，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
  阿白沉默无言，也挣开了藤蔓，拉住了江画梨的手十指相扣，闭上眼睛。
  现在正值春日，万物生发的季节，阿穆和阿白两人也毫不意外地发情了。
  但到底不是单纯的动物，这些习性在他们身上有一定的弱化，因此在发情期到来之后，他们也只是较往常躁动了一些。
  比如江画梨经常会在半夜被蛇尾给缠上，蛇尾缠在腰间，冰冷的鳞片带来异样的触感，阿穆当然也不愿错过这样的机会，黑雾幻化出一条黑色蛇尾，紧紧挨着她，尾尖还会搭在她的手腕上。
  这天傍晚，阿白去巡山未归，小木屋里只剩下江画梨和阿穆。
  阿穆变成了一条小黑蛇，蜷缩在床边，一副蔫蔫的样子，江画梨走过去用手指碰了碰他。
  小蛇瞬间缠到了手上，亲昵地蹭了蹭她。
  下一秒，小蛇便直接幻化出人形，从背后抱住江画梨。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江画梨问道。
  阿穆没有回答，而是将下巴搭在她颈窝处，耳鬓厮磨。
  “亲我。”他说。
  闻言，江画梨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还是侧过脸，在他额角上吻了一下。
  阿穆顿了顿，抱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将她抱到床上，半跪在床上俯身下去咬了咬她的脖颈。
  力道不重，带来一丝丝痒意。
  江画梨按住他的头往后推：“你干什么？”
  阿穆的一双血眸盯着她，露出一个邪气的笑，不说话。
  江画梨：“？”
  还没等她说什么，眼睛就被一片黑雾给蒙住，双手也被黑雾禁锢在了床上。
  阿穆轻咬她的脖颈处，顺着往下将她衣服上的扣子咬开，然后亲了亲锁骨。
  他停住了动作，呼吸还喷洒在江画梨锁骨处，带来一丝凉意。
  见江画梨并没有什么厌恶挣扎的迹象，他才放心地进行下一步。
  失去视觉之后，触感便尤为清晰。
  江画梨身上的衣服只解开了一个扣子，之后身上的人就没了动静。
  过了一会，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她的一只手重获自由，被另一只大手牵住，摸向上方。
  手下传来冰凉的触感，却富有弹性，江画梨下意识捏了捏。
  “唔。”
  上方传来一声闷哼。
  阿穆看向放在他心口之上的手，呼吸重了起来，眼眸深深，他带着她往下，放在自己的腹部。
  江画梨大概猜到他的意图，很给面子地摸了摸。
  肌肉紧实，手感上佳。
  “身材不错。”她点评道，唇角溢出点笑意。
  她的眼睛被黑雾遮住，只露出下半张脸，却似桃花半掩，遮不住的惊心动魄的美随着这点笑意更加明显。
  阿穆声音里也带上了笑意：“我还有其他不错的地方——”
  他俯下身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拉近，冰冷的气息落在江画梨耳边：“要看看吗？”
  ……
  阿白回来的时候，月光落在林间，像是铺上了一层白纱。
  推开木屋的门，里面一片黑暗。
  他的白发因为灵力增长，在黑暗中也像是覆盖了一层月光，散发出朦胧的白。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他脚步微顿，将身后的门关上，然后在黑暗中走向江画梨的房间。
  房间的门缝处溢出黑雾，感应到他的气息，将原本紧紧关住的房间门打开一条缝。
  里面透出微微荧光。
  阿白神色平静，抬步走了进去。
  门在他身后再次紧闭。
  有几只萤火虫在窗台处静静待着，房间里光线暗沉，得益于妖精良好的夜视能力，他在黑暗中如履平地。
  身体传来异样的愉悦感，透过精神感知，让他微微颤栗起来。
  随着他与阿穆的融合程度加深，两人已经能够共感。
  昏昏沉沉中，江画梨的意识像是变成了一团棉花，眼角溢出的泪水使得视线朦胧，察觉到有人进来，她微微挣扎，却被后方抱着她的阿穆轻轻制住。
  “别怕，不是别人。”阿穆在她耳边道，手掌在她光滑的肩膀处抚摸。
  阿白终于来到床前。
  阿穆怀里抱着江画梨，对他露出一个笑：“怎么才回来？”
  阿白却没有理会他，而是微微俯下身，用手指抹去江画梨眼角的泪水。
  那一抹湿润便转移到他的指腹。
  他与阿穆不同，手上滚烫的温度让江画梨不禁瑟缩了一下。
  阿穆察觉到，安抚似的将她往怀里抱了抱，停下了动作。
  阿白收回手，黑眸沉沉地望向阿穆，声音冷冷：“用黑雾把我困在山下，看来你是迫不及待想要消失了？”
  阿穆吻了吻怀里的人微微汗湿的发，但笑不语。
  阿白也并不在意他有没有回答，弯腰将江画梨从他怀里抱出来，阿穆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阿白？”江画梨骤然腾空，下意识伸手抱住他的脖子。
  “嗯，是我。”阿白亲了亲她的唇，温柔地将她放到床上，随即慢条斯理地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衣裳。
  江画梨意识半醒，看着一个白发美男在面前脱掉衣服，不由得目不转睛。
  阿白察觉到她的样子，不禁笑了一下。
  “认得我是谁吗？”他亲昵地摸了摸江画梨的脸颊，另一只手上的动作不急不缓。
  “你是……阿白。”她眨眨眼睛。
  “回答对了。”阿白低头笑，抱住了她。
  属于春天的潮湿包裹住江画梨，她在其中跌落，似乎沉进了湿润松软的泥土里，又落进冷热交替的怀抱中，听见窗外下起淅淅沥沥的春雨。
  这一场雨下了许久。
  迷蒙中，有人吻去她眼角的泪，语气中带了一丝忧伤，似乎在道别：“那也要记住我是谁，可别忘了。”
  ……
  雨后的气息从窗外飘进来，江画梨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醒来。
  她被虚虚地揽住，是一个刚好可以嗅见彼此气息，却不会让她感觉被禁锢住的姿势。
  她偏头看向旁边的人，是阿白。
  他的白发披散开来，有一些与她的发丝缠绕在一起，甚是亲密。
  欢愉过后的思维放松，让她一时间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等她察觉到空荡荡的另一边床时，才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阿穆呢？”
  穆白睁开眼睛，不知是不是江画梨的错觉，他眼中似有红光闪过。
  两人四目相对，没有说话。
  直到窗外传来一声鸟鸣，江画梨才如梦初醒。
  “你……是阿穆还是阿白？”
  穆白起身，摸了摸她的头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自然是没有，毕竟不是人类的身体。
  江画梨摇了摇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穆白靠近她：“你已经知道了，不是吗？”
  江画梨愣住，看着他的眼睛逐渐变成红色，头发也变成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