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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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阶花开 更新:2025-11-04 16:34 字数:3113
安国公林仲安正满地焦躁地踱步,派出去一拨又一拨人,一点消息也没有。
得知林襄回来的消息绷紧的肩背总算松了松,而林夫人容婉卿则哭得满眼通红。
“我的好襄儿,你这一整日是去哪了?”容婉卿起身走出屋外迎了上去,紧紧握着林襄的手往屋里带。
安国公神色几变,先是看到女儿全须全尾回来大大松口了气,而后一想到她不声不响跑了一整日,太阳穴气得一跳一跳地疼。
他怒不可遏地咆哮道:“混账东西!还有脸提你祖母,你祖母若有个三长两短,有你好看!”
林襄委屈地撇撇嘴:“爹,女儿没乱跑,女儿是被劫匪绑架了。”
“什么?”容婉卿脸色陡然一变,身子跟着晃了晃,“皇城里,竟然有人胆敢公然劫持朝臣家眷?”
“快给为娘看看你受伤没。”容婉卿上上下下在林襄身上摸索着,林襄能感觉到她娘的手指在抖。
林襄冲容婉卿笑了一下,宽慰道:“娘,我没事,一根头发丝也没少。”
护国公一皱眉:“哪路的劫匪胆大包天,竟把手伸到护国公府,来人!”
家将应声而入。
护国公两条浓眉紧紧蹙起:“传令下去,即刻捉拿劫匪。”
家将一抱拳:“是!”
护国公转而看向林襄:“襄儿,不怕,你与爹说说那劫匪现在何处,人数几何。”
那破地方叫什么林襄并不知道,平生第一次去。
她如实回道:“是京郊,在京城西北之地的一处密林,劫匪只有一人,弱冠之龄,身量颀长,右胳膊处有一条三寸长的剑伤,眉眼…”
相貌该如何形容呢,林襄顿了一下,回忆起那劫匪的容貌气质依稀觉得哪里怪怪的。
寻常劫匪不是凶神恶煞的奸恶之相,便是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而这个劫匪似乎不太一样,他身上的确有种混不吝的匪气,但又不完全是匪气。
似乎还带着点格格不入的傲慢与矜贵。
“…该劫匪容貌俊秀,斜眉入鬓,高鼻薄唇,身着玄色衣袍。”
听完林襄对劫匪的描述后,家将匆匆集结人马前去捉拿。
容婉卿心惊胆战地问道:“襄儿,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林襄:“那劫匪主动放我回来的。”
安国公与夫人皆是一愣,这倒奇怪了。
容婉卿柔声道:“那劫匪为何放你,可有说什么?”
林襄一日滴水未进,都快渴死了,捧起案几旁的茶壶,也顾不上倒进茶盏中,没款没形地就着茶壶口咕咚咕咚灌了半壶下去。
而后摇摇头无辜道:“不知道啊,我也不知他为何会放我。”
反正劫的莫名其妙,放的也是莫名其妙。
约摸他怕了,不想死吧。
至于他说了什么…
说他要劫色?林襄有些说不出口,“劫色”二字卡了一下壳,又被她囫囵吞了回去。
“不是索要钱财?”容婉卿道。
“不是。”林襄饿疯了,抓着一块点心塞嘴里,嘴里塞得满满当当,“他说他不劫财。”
听到此,容婉卿的神色变了变,而后直起腰隐晦地看了林仲安一眼。
林襄正要抓着第二块糕点往嘴里塞,忽地一掌落下,拍在案几上,案几上的茶盏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容婉卿眉头缓缓拧起:“襄儿,你竟学会撒谎了?”
林襄眼睫飞快地颤了一下,迷茫地“啊?”了一声。
“劫匪于天子脚下劫持一品公爵家眷,而后不为索财又毫发无损地将你放回来?”
林襄顿了顿,而后轻轻点了下头。
此事听着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的确如此。
“他吃饱了撑的吗?”容婉卿忽然一摆手,沉声道,“你跪下!”
林襄不明白她娘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闻言,一脸懵地就地而跪。
容婉卿再次开口,语气重了几分:“襄儿,你为逃避裴家请期之日,竟编排出这么一出戏。”
林襄一愣。
原来娘以为自己在撒谎,谎称自己被劫?以此借口来逃离裴府请期一事?
“娘,不是…”
“什么不是!”容婉卿厉声道,“今早,你前来说此事,为娘还以为你在闹着玩,没想到你如此不懂事,视婚姻如儿戏,竟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娘,我没有…”
“你闭嘴!裴世子人品端方、一表人才,你二人打娘胎定下的婚约,岂容你说退就退。”
“再者,你不是一直都钟意裴世子吗,说翻脸就翻脸,裴府正式提亲之时,为娘亲口过问于你,这门亲事亦是你亲口所应。”
“你以为两家姻亲是什么?黄口小儿过家家吗?想订亲订亲,想毁婚便毁婚?六礼已过了四礼,你早做什么去了?”
容婉卿亦是将门虎女,瞧着温柔似水,那都是假象,骨子里带着火爆和蛮性,真教训起儿女来,国公爷都得靠边站。
林襄有口难辩,索性不辨。
正好顺水推舟,把退婚之事摆在明面上。
“是。”她一咬牙认下错,“没错!女儿的确为了躲避裴家人,才在外面晃荡了一日。”
“你——”容婉卿被她噎个好歹,“果然!”
“我原以为无非是婚期临近,你心里一时紧张说的混话而已,当不得真。没想到你竟给我来这么一出。”
林襄微微仰着脸,提高声音道:“娘,事已至此,这门婚事就此作罢吧,我不想嫁,也绝不会嫁。”
“荒唐!”一直沉默的护国公开了口,“你个小猢狲,要造反吗。”
“爹,娘。”林襄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地一支棱,斩钉截铁道,“无论如何,与裴家这门婚事,不成!”
小兔崽子还真是惯得反了天了。
担惊受怕一整日的火气,此刻完全被林襄倔强的态度给激出来了,烧了个满腔满怀。
“还敢顶嘴?”容婉卿柳眉倒竖,“庄嬷嬷,拿戒尺来!”
第6章 挨揍
春桃见状扑在林襄身前,跪下求情:“夫人,姑娘体弱,不能打呀。”
容婉卿越想越气:“闭嘴!今天谁也不许求情!”
庄嬷嬷是容婉卿的奶娘,自小于容家侍奉她,林夫人出嫁亦跟着入了国公府,在府上说话颇有分量,递给容婉卿戒尺时轻轻按了按她的手:“夫人。”
容婉卿抬眸。
庄嬷嬷冲她摇了摇头,轻声道:“襄姑娘长大了,这传将出去,往后在京城一众贵女里,叫姑娘如何抬头做人。”
容婉卿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襄儿野性难驯,今日不教训她,日后指不定闯出什么塌天大祸。”
“京城一众贵女,皆是贤良端淑,有哪个像她这般无法无天。这般随心所欲的性子,往后去了夫家少不了吃苦头,届时谁还能护着她。”
安国公瞧着夫人手中的戒尺,眉眼跳了几跳。
有道是当爹的最疼闺女,安国公也不例外,他有心维护,可转念一想,夫人说得在理,襄儿今日这事属实出格了。
裴府几十人口一路吹吹打打前来,大喜的日子,结果准新娘不见了,各种猜测纷至沓来,宁信侯的脸当时便挂不住了。
若无缘无故传出个拒婚的名声,往后安国公府丢人事小,襄儿还如何再议亲。
林襄一言不发低着头将手伸了出去。
若挨一顿揍能把与裴远的婚事退了,这打挨的也算值了。
手刚伸出去,“啪!”一戒尺重重抽在掌心,她将一声闷哼吞在牙关里。
退婚何谈容易,别说王侯公卿家族,就算是市井小民,不是大的问题,也鲜少有卡在请期这个礼节上蓦然退婚的。
林襄自知没理,咬着牙一声不吭。
响亮的戒尺声重重落下,春桃挡在小主子跟前,肩膀胳膊也顺带着挨了几下,还有一戒尺差点落她脸上,得亏林襄一掌把她推开,否则可就破了相了。
“你给我个理由,为何想与裴家世子退婚?”
林襄疼出一脑门冷汗,眨落眼睫上的水汽,半死不活地胡乱扯了个理由:“宁信侯府后院人口颇杂,子女众多,少不了乌糟子事,嫌烦。”
“这是理由?”容婉卿气笑了,“放眼京城,哪个官宦之家不是如此?”
这厢一团混乱之时,突然一阵有力急促的跑步声传来。
“爹,娘,祖母醒了。”
容婉卿听闻神色一缓停下手。
只见一个眉目极为清俊神采清雅的小公子走了进来,一进厅堂,他先是目光看向狼狈不堪的林襄,而后恭恭敬敬给安国公和容婉卿见了礼。
来人正是安国公府的三公子,林轩。
安国公三个儿子,大儿子与二儿子习武从军,三儿子留在老太太身边,由老太太教养。
年初之时,老太太得了一场风寒,病好之后,十分思念平江老家的亲人,携孙儿林轩回了一趟老家,在老家待了小半年,赶在中秋节前回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