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作者:东寻西顾      更新:2025-11-04 16:34      字数:3175
  “修林哥,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夹菜了,也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花玉容笑了笑道。
  薄修林眼中闪过惊诧,还有一丝难以捕捉到的慌乱,这声修林哥让他想到了曾经在巴邱的时光。
  “那便以后让我来为你夹菜。”薄修林道。
  花玉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原以为自己暗示的已经够明显了。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和离吧,我放你走。”花玉容不知从哪拿出一封和离书,薄修林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站起身,道:“你如今放我走,为何?难道觉得我是那贪生怕死之徒,可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战争我都陪在你身边,你······”
  花玉容打断道:“我并非觉得你是贪生怕死,这么多年你为雍州百姓做的事我都看在眼里,正是因为你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所以我才想还你自由,如今的日子太没劲了。”
  薄修林眉眼间凝结一层霜,他怔怔的看着花玉容,没劲,是啊,他无趣又不爱说话,花玉容厌烦了也正常。
  “不止是百姓。”薄修林道。
  “什么?”花玉容蹙起眉。
  “是你,你爱雍州的百姓,所以我才会做这么多。”薄修林前半生为复仇已经什么都抛却了,什么大义周全,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后半生他只想顺从自己的心意而活。
  花玉容红唇微启,薄修林的话在耳边回荡,他是什么意思?这下轮到她怔怔的看着对方了。
  薄修林冷笑出声,道:“你以为我是什么端方君子吗?”
  能布局将无辜之人牵扯进来,毫不手软的送秦构的全家去送死,那夜花玉容抓了几百个男人上山,薄修林是带着匕首去的,只不过没人敢攀附花玉容,所以那把匕首也没机会出窍。
  “无论如何,我不放手。”薄修林将和离书靠近如豆的灯盏,下一刻火舌便席卷纸张,变成灰烬。
  薄修林灭了灯,账内骤然昏暗,漆黑之中,花玉容感到有人靠近,那人温热的唇附在她的耳后,她感觉自己被烫了一下,而后是眉骨,鼻尖,嘴唇。
  薄修林像是在落下一个个烙印,圈定花玉容是自己的,不,他是花玉容的。
  这种事上一次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两个人都不是重欲的人,花玉容平日里要打理的事又很多,根本想不起来要这床笫之欢。
  不重欲,但不代表不喜欢。
  次日,记忆如残羹,花玉容依稀记得昨夜两人情到浓处薄修林与她十指交扣,在她耳边反复说着生死相随的承诺。
  花玉容起身,帐内无人,只留矮桌上温热的饭菜,刚入第一口,花玉容就知道这是薄修林亲手做的,昨日本想与他商量合离的事情,却稀里糊涂的滚上了床,荒谬之感涌上心头。
  只是天公不作美,漠狄的来犯并不允许花玉容安心的享用完这一餐。
  映眉策马飞报军情,她匆匆闯入营帐,急色道:“不好了寨主,探子来报,漠狄的军队正星夜赶往关城!”
  花玉容眸色一凝,随即披上红袍,出了营帐。
  呼延喆带着他的军队再一次踏上这条熟悉的路,他不喜欢打仗,可草原每年冬季必将来临的暴雪让他不得不提起屠刀,在第一场霜下来之前,他要跨过这座城。
  漠狄的军队在距离关城二十公里处安营扎寨,呼延喆十分了解他的对手,那个雍州的保护神,一个土匪,一个女人。
  “骨都侯,属下刚刚按您的吩咐清点粮车,我们这次行军带的粮食只够十五日。”
  可这已经是他们能带出来的所有粮草,如果此战不能胜,那么他们的女人和孩子,就会饿死冻死在草原上。
  呼延喆在行军前下了军令状,不杀花玉容,他就地正法。
  他们交手数次,他对她已经足够了解,呼延喆在内心反复道,花玉容的弱点是什么?花玉容的弱点是依赖关城的地形地势,这是她用兵的优点,可也是呼延喆这次用来反击的缺陷。
  姜蔓枝总有不好的预感,花玉容利用地势在漠狄必经的青鸟坡上扎下营地埋伏士兵,等到呼延喆经过之时,便放利箭,投巨石。
  这是切断漠狄行军最有效的办法,但有一处,姜蔓枝始终觉得不妥,青鸟坡连接着水源,敌军若是了解此处地势反切水源,那驻扎的士兵挨得过几日,敌军杀通此路是迟早的事。
  花玉容熬了通宵布阵于野,与姜蔓枝的交流少了许多,姜蔓枝将此事告诉花玉容。
  花玉容沉思良久,觉得不无道理,此时排兵布阵已然妥当,再安插一军驻守水源,难免分身乏力,花玉容选来选去,只剩下一个赵决义。
  赵决义曾是殷如晦手下的将领,从前两军交战时,赵决义吃了败仗,为了逃避军法他投靠了花玉容,花玉容不喜欢背主之人,但又想拉拢人心,所以没有杀他留他在岐风寨。
  花玉容命赵决义去看守水源,这是她第一次任用赵决义,那人郑重的应答,像是十分感激花玉容给他一个再次领兵的机会。
  姜蔓枝来到岐风寨不久,对于花玉容手下的将士并不能每个都充足了解,有些就只能对的上脸,比如赵决义,她不了解这人,但信任花玉容看人的眼力,所以稍稍放下心来。
  呼延喆第一时间知道了青鸟坡的布阵安排,他明知道那里有埋伏,可他不得从那里过,埋伏多少,哪里埋伏,有没有后援军,这些一概不知。
  呼延喆闭上眼睛,仿佛听到花玉容在他耳边挑衅的轻笑声,你敢来吗?
  第44章 退敌
  赵决义前往水源处扎下军队,花玉容叮咛万千,让他务必驻守在此,绝不能片刻稍离,赵决义不甚明白,他并不觉得这水源处有何稀奇,这和敌人进攻的地方完全是两个方向。
  “将军,可要在此处扎寨?”斥候探查过地形确定没有任何伏兵后来报。
  赵决义犹豫了,倘若此战胜利,那些埋伏在青鸟坡的人才是头号的功臣,他本就不受花玉容重用,守着一块无用之地怎么看都像是花玉容故意搪塞他给他找点事做。
  营帐里调兵遣将之时,唯独落下了赵决义,他那时就已经升起不平之感了。
  赵决义自问也是在殷如晦手下带过几年军队的将领,若他是花玉容他绝不会在此处伏兵,青鸟坡已然有了一支军队,待漠狄中计之后,应在后山埋伏一支军队将其斩杀的片甲不留,除恶务尽,花玉容带兵打仗果然还是心慈手软,欠缺火候,赵决义在内心嗤笑。
  “不,我们绕去后山,在那里给花玉宓做接应。”赵决义此刻完全忘记花玉容对他的嘱托,一心只想立功。
  呼延喆的侦察兵立刻传来情报,呼延喆看过信纸后,扬天大笑道:“蠢材!蠢材!花玉容怎会派此等蠢货去守她的水源!此战乃天助我也。”
  呼延喆披上重甲,提起长刀,对着部下道:“即刻出兵,拿下青鸟坡!”
  呼延喆先是派了一支军队确保山泉处却无伏兵,而后大举出兵用石头沙子堵上水源,不过多时,青鸟坡就发现自己的水源被截断了。
  花玉宓派了斥候去查看,带回来一个十分不利的消息,呼延喆并没有直通山道,而是来到了青鸟坡的后方,看对方的架势是要在他们的后方安营扎寨。
  花玉宓心下一紧,他们这是被围在了山上,如今之际,只能等待花玉容的救援。
  赵决义迟迟等不到呼延喆中伏的消息,恍然警觉,大事不妙,他带着军队赶往山泉处,呼延喆听到身后传来的兵马声,嘴角勾着嘲意,“杀。”
  赵决义带的军队被杀了个回马枪,不仅没能援助花玉宓,自己就已经损失惨重了。
  赵决义被杀的狼狈鼠窜,为了自保立刻带着军队往回跑。
  “骨都侯,将士们需要去追吗?”
  “不必,鼠辈不足为惧。”呼延喆道。
  赵决义知道自己犯下大错,若此时回去,必会性命不保,他杀了花玉容派来青鸟坡查探军情的斥候,抄小道投奔殷如晦去了。
  整整两天,断水的军队无法造饭,军心逐渐动摇。花玉宓同样内心焦躁,为何迟迟等不到救兵。
  另一方的呼延喆,即刻下令道:“烧。”
  他派一支军队放火烧山,不过多时,烟雾弥漫。
  青鸟坡上的军队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后方被突袭了,此时虽然是万物凋敝的季节,但毕竟不是冬季,再加上气候干燥,火势很快蔓延开来,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扑面而来的滚滚浓烟。
  花玉宓扯下一块麻布裹在面上,然后高呼,“大家捂住口鼻!”
  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坐以待毙就是死路一条,花玉宓血性难当,再次高呼:“众军听令!随我杀出重围!”
  一时之间震天撼地,呼延喆也察觉到时机到了,立刻下令出兵,誓死夺下青鸟坡。
  花玉容再派出一支队伍去查看情况,这才得知赵决义叛逃,呼延喆火烧青鸟坡,她重拳锤在桌案上,呵斥出声道:“这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