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作者:银河梦      更新:2025-11-04 17:59      字数:3117
  祁王妃身边的侍女道:“我们娘娘对世子那是极好的。”
  “只是劳苦娘娘了。”
  红婶心下暗暗为祁王妃鸣不平。整个王府,谁都知道祁王妃尽心尽力地待世子凌纵,如同亲生骨肉般疼爱,而凌纵却丝毫不领情,多有傲慢过分之举,数次轻浮。下人们平时受祁王妃恩惠较多,祁王妃又是宽仁恩德的好性子,故而心中为王妃忿忿不平。
  “哪有什么劳苦不劳苦的,姐姐去世前,也曾嘱托我照顾好阿纵,我怎能负了姐姐的遗愿?”
  祁王妃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她越是这般姿态,下人便越是心疼。
  而祁王妃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在道德制高点,笼络人心,占据人和。
  没过一会,外头来了个侍女,来报祁王妃,“世子他出去了,说今日午宴不在府上用了。”
  祁王妃愣了一下,“什么?”
  怡宁低头,语中有几分委屈与隐隐愤怒,“回娘娘,奴婢与世子说了,娘娘准备了一桌子菜,宴请世子与王爷,可是……可是世子还是执意出去了,一点都不给娘娘您面子。”
  祁王妃很快便转回原本的端庄,细问:“世子可否说他去哪了?”
  “鹿鸣酒楼,说与几位交好的公子聚一聚,喝酒玩乐。世子还说……”
  怡宁欲言又止,“还故意让奴婢转告娘娘,不必派人暗中跟着他监视他,不想扫了兴致。”
  这倒是凌纵会说出来的话。
  祁王妃还没开口,红婶便急了,“你没告诉世子,今日这饭菜是娘娘特意安排的吗?王妃娘娘今日一大早便起来了,和奴婢们一同去采购新鲜的菜品,忙活到现在。”
  怡宁连忙道:“自然说了,昨日便知会过世子,方才奴婢也提醒世子了,谁知世子却说……”
  她看了一眼神色还算冷静的祁王妃,声音愈发小,“世子说不敢吃王妃娘娘准备的宴食,怕有毒。”
  这倒是凌纵会说出来的话。
  祁王妃抿了抿唇,故作淡然,“无妨。自从上次遇刺,王爷便增加了防守,有东梧卫跟着,阿纵去宴客我也放心。罢了,阿纵闷在府上多时,与好友玩乐而已,随他尽兴吧。红婶,饭菜还是继续做,口味就多偏向王爷吧。今日辛苦你们了,午膳结束后各去领赏钱吧。”
  “是,娘娘。”
  红婶等一众下人更为祁王妃觉得冤屈。
  回到若水阁,祁王妃换掉沾了一身油烟味的衣裳,拢着宽袖,端坐在榻上,伸出洁白如葱的手指,让丫鬟修理指甲。
  “娘娘,世子爷实在是太过分了,完全不将您放在眼里!”
  怡宁想到刚才凌纵那狂傲的姿态,便觉气愤。
  祁王妃倒是沉得住气,“他素来都是如此,我已经习惯了。本来还担心出了这一连串的事情,再加上王爷苦心孤诣地相劝,阿纵便会收敛些。现在想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还是那个耀武扬威的阿纵。他越是这样,我和阿宥的胜算便越大。”
  “是,娘娘,只是王爷对世子宠爱不变,甚至因为世子,主动放弃了官职与将军之位。”怡宁颇为担心。
  这也是令祁王妃不快的,这些年来她费心思,铤而走险,种种谋划,甚至不惜损害祁王府的利益,结果却丝毫没有挫动凌纵的世子之位。
  怡宁又道:“再有奴婢总觉得……这世子没以前那么蠢了。福奴今早给世子递碗,但世子没接住,将福奴罚去后院洒扫三天。王妃,您说他会不会察觉到福奴的身份了?”
  祁王妃抬手看自己的指甲,莹润透亮,美目中闪过一丝精光,心中渐渐多了些不安。
  今早下了一场雨,凉意更甚。
  清都郊西,山溪潺潺,绿水绕农屋,两岸枯黄垂杨柳,满坡浓红的枫树,高低错落,景色秾丽。新下过雨,空气清新,被雨水冲刷过的花木林叶被洗过,蕴着灵秀清寒之气。
  “世子,就是前面那边屋子,最不起眼的那个,四周都是竹子。”
  风絮指了方向。
  凌当归横穿铺了石头的小溪,抵达对岸,就是这里了。
  农屋看上去很落败,但里面收拾得很干净清爽,甚至连多余的垃圾都没有。
  屋内烧着水,少年整理前几日晒干的药渣。听到有动静,还以为是一直来给他送药送饭的神秘人,转身一看,却见着暗红色华服公子,手执折扇,在打量自己。他表情漫不经心,微扬额头,目光斜瞥而不直视,显得矜傲怠慢。
  那种眼神,上位者俯视蝼蚁一般俯视下位者,少年见过很多次。
  若有不同的,那就是眼前这公子容貌昳丽,眉眼中透着几分风流与邪性,虽目中无人,却显露气度不凡。
  少年愣住,呆呆地看着他。
  凌当归歪了脑袋,折扇一指,问:“这些药渣做什么?”
  声音慵懒,低而不沉。
  少年回过神来,见目光不善的公子盯着自己,忽然紧张,忙回道:“采了艾草,与这些药渣混合在一起,晒干后可以驱虫。”
  “哦。”
  凌当归了然地点点头,要笑不笑,“这个地方,虫蛇蚁蛛应该很多吧。要是我啊,都睡不着呢。”
  风絮取来丝绸坐垫,铺在圆凳上。
  凌当归露出嫌弃的表情,不情愿地坐了下来。
  “滴——获得50积分,2300积分。”
  安慰湘露时,违背了人设,倒扣200积分。好在及时找补,在祁王妃和这里,补回来了。
  少年小心翼翼地说:“自幼这么长大的,我早已习惯了,自有办法对付这些东西。再说了,恩人为我找的这个地方,比我以往生活的居所要好多了。”
  “……”
  少年身形单薄孱弱,伤势还没有完全痊愈。毕恭毕敬的模样,颇有几分惹人心疼。
  凌当归有些愧疚,跳过这一茬,继续摆架子问:“我也不与你多废话,说吧,你到底是谁?跟光阳侯是什么关系?那封书信又是怎么回事?”
  “书信被公子拿去了?恩人是谁?”
  少年脱口而出。
  凌当归轻笑一声,“你只管回答我就是了,还轮不到你提问。”
  锅里的水烧开了,沸腾的气泡咕噜咕噜地往外冒。
  凌当归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少年大约十六七岁,面庞消瘦,虽不比陆观南帅得惊人,但也是俊朗的。
  少年沉默片刻,似乎在做挣扎。
  凌当归耐心地等着。
  半晌后,听到少年开口,“我叫闫庚。”
  闫庚。
  凌当归确信原书中并没有这个角色。
  第43章 身份
  闫庚将桌上的碗擦干净,放了些茶叶进去,然后取白布握着铜壶耳,向碗中倒水。
  滚烫的热水一冲击,青褐色的茶叶顿时四散,浮浮沉沉,茶水颜色清淡。
  闫庚将茶奉给凌当归,略带歉意,“这茶叶是屋子里留的,陈茶,但我喝过,没有问题。待客不周,还请恩人见谅。”
  凌当归没接过,只让他放桌上就行,冷会再喝。
  闫庚脸色微红,以为是凌当归嫌弃。
  “滴——获得50积分,累积2350积分。”
  凌当归没想那么多,继续追问,“看你年纪也不大,跟光阳侯什么关系啊。”
  “私生子。”闫庚说。
  遇到原书剧情以外的剧情,凌当归有些激动,问:“快说快说,怎么回事?”
  一脸八卦,好奇。
  闫庚愣了愣,头低下去,慢慢道:“我生长在沧州一座小城,自幼被母亲拉扯大,相依为命,母亲孤身一人带着我,没有丈夫,故而受了许多冷眼,我也受了许多欺负。她劳碌半生,做各种活计谋生,当地富商家的粗使丫鬟,闲暇时间刺绣、浣纱、缝制衣裳等等,只要能换来银钱的,她都会去做。我十岁那年,她终于熬不住,撒手人寰。”
  凌当归听着,端起带缺口的碗,喝了一口,茶水有些涩,但味香。
  “临死前,母亲带着浓浓的怨意和不甘,将事情真相告诉了我。她是清都孤女,以卖绣品为生。杨成爱上了我母亲,却没有娶她,而是将她养在外面,就是人人都说的‘外室’。我母亲与他提过名分,他从来没有应允过,甚至没有告诉母亲,他是谁。”
  凌当归拍案,“渣男!”
  闫庚又道:“后来这事被夫人知道了,她来见了我母亲,没有愤怒没有生气,只说杨成是永远不可能娶她的。”
  “为什么?”凌当归迫不及待问。
  “我母亲姓闫。二十年前定王谋反,其中一个老将军便姓闫。我母亲知道后,悲痛交加,假死回到外祖母的祖籍地沧州,在那里生下了我。”
  闫庚没有点破,但凌当归明白了,“平定王谋反的最大功臣就是光阳侯,定王集团的好几个大将都死于光阳侯之手。你母亲是闫家的女儿?我记得当时,参与定王谋反的人全部诛杀,灭了三族。你母亲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