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粼粼，田米。你们两个回来了。”蔡美霞说完又觉得哪哪都不对，站在他俩面前，似乎自己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似的。
  “哦，我，我，我看厨房灯亮着，就出来关灯。”
  蔡美霞结结巴巴的解释，说不上哪里不对，不知道自己什么定位什么立场，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甚至还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
  “阿姨好，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我也去睡了。方粼粼，晚安。”
  方粼粼：“嗯，晚安。”
  蔡美霞飞快跑回房间：“老方，你快起来，你儿子和田米出去到现在才回来！你说会不会有什么事儿呀？”
  “能有什么事？”方量迷迷糊糊的说，突然想起了什么，直愣愣坐了起来：“不会又领一个勋章吧。”
  蔡美霞：“……”
  蔡美霞给方量一捶：“你说这大半夜的，他们两个……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哎呀，他们之前不都一起出去两三天了嘛，这半个晚上算个啥呀。”
  “我现在要说认真的了，你说，要不我们去给田家提个亲去，也是对人家姑娘负责嘛。”
  方量：“还是女王大人想得周到。”
  “爸妈，我进来了啊！”方粼粼走进房间。
  蔡美霞和方量马上停止对谈。
  “乖儿子，你咋来了。是有啥事要说吧，你放心说，妈给你做主哈！”
  方粼粼：“嗯，爸妈，我来跟您们说一件很严肃很严肃的事，希望你们能认真对待。”
  蔡美霞方量四目相对，感觉对方粼粼要说“喜欢田米”之类的话，他们已经心知肚明了。
  两人坐正，想着上门提亲也应该挺直腰板。田米很优秀，他们儿子也不差，十六岁不小了，就算不能领证，早点定个亲也不是不可以。
  “爸妈，我跟田米是好朋友，她很优秀，也深得你们的喜欢，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们不会谈恋爱，也不会做男女朋友。我来找你们说，就是希望咱们一家人都知道儿子的心思，不要做一些，给田米带来困扰的事。”
  蔡美霞的笑脸马上就变了：“咋了，儿子，你是不喜欢她，还是被她拒绝了？我儿子这么优秀，谁看不上谁损失。”
  “妈！”方粼粼撒娇的语气安抚着蔡美霞：“我知道爸妈你们的想法，所以我才毫无保留的告诉你们，我能对自己说的话负责。田米是我的朋友，她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蔡美霞摇摇头：“妈不理解，男女之间还有纯友谊吗？你还不如告诉我你被拒绝了。咱以后再追求别人。”
  “妈！爸。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考虑以后再认真的回答我。如果这辈子，我都没有遇到喜欢的人，我就不结婚，一个人过一辈子，你们能接受吗？”
  方量：“没有爱情当然不能结婚。”
  蔡美霞：“跟不喜欢的也过不了一辈子。”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说，说完，听到对方的话，两人又心照不宣的笑了。
  方粼粼也跟着笑了，“有你们这样恩爱的父母做模板，以后我找对象难咯。”
  蔡美霞：“好吧，儿子，你说的话我明白了，以后妈也不会再做多余的事情。万一，我说万一，你有新的想法，就算和你今天说的是完全矛盾的，妈也全力支持你。”
  “我和你妈一样的态度。”
  “谢谢爸妈。”
  等方粼粼走出去，蔡美霞和方量都有些泄气，身子骨也没有刚才挺得直了。
  “哎，你说咱儿子这是为啥啊？”
  “年轻人的世界，我们不懂，全力支持就是了。儿子也长大了。你就这么想吧，有个朋友，真正的朋友，也是不容易的一件事，有些人一辈子都没几个真正的朋友。我们儿子很幸运，有了。咱们有咱们的生活，就不要再插手年轻人的事儿了，这也是儿子为田米考虑以后，才来跟我们说的，他真的很棒，我很骄傲。”
  蔡美霞：“知道了知道了，我的儿媳梦碎了，再不能弄巧成拙让人家反感。睡吧。”
  田米看方粼粼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去了父母房间，好奇心起来，便施展了飞檐走壁的本事，坐在方家屋顶，听完了对话的全部内容。
  这个完整版对话，让田米动容，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吹着有点冷的风，顺便在居高临下的观察隔壁黄丹的动静。
  自从他们分开以后，黄丹就在自家家院子里面来回踱步，这中间的时间长到已经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留给黄丹的时间不多了。
  田米看看天边，再这样下去，不需要多久，东方就要露出鱼肚白了。
  再等五分钟，如果黄丹还是没想好的话……田米要去睡觉了。
  黄丹没有辜负田米，她把自己胳膊拧紧，拧到自己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然后深深的呼吸。
  她走到自己家门口，用力敲门。
  有了第一下，就有了第二下第三下，敲门声像雨点一样密集起来。黄丹的力量也越来越大。
  “爸爸，妈妈，弟弟。给我开门，我要进去睡觉。”
  黄丹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发音清楚。田米为她高兴。
  黄家的门还没开，隔壁孔家的灯亮了，看来孔家听到了黄丹的敲门声，要出来了。田米从屋顶跳到近处的墙壁顶端，然后借助墙边堆的杂物，轻轻的降落到地面。
  黄丹勇敢的迈出了第一步，那么她就可以安心的去睡觉了。
  在大家都被敲门声吵醒，出来看热闹以前，田米在自己的床上躺好，反向进入了梦乡。
  太久没有挨过床了，天王老子来了也叫不醒田米了。
  “爸爸，妈妈，弟弟。给我开门，我要进去睡觉。”黄丹的声音越发有底气，她希望田米能听见，她不知道田米已经睡了。
  孔师傅：“咋回事？这女娃咋还在外面站着呢，这大半夜的冷天。”
  “爸爸，妈妈，弟弟。给我开门，我要进去睡觉。”
  蔡美霞和方量本来就没睡着，这一下起得比谁都快，他们先走到了院子里，方粼粼也没睡，走出自己房门，吴军、李亚、吴卿楚甚至高贤玉都聚集在小院里了。
  方粼粼：“都出来了？”他看向高贤玉，“田米呢？”
  高贤玉：“嘘，她没醒，可能累坏了。”
  方粼粼点点头，在大家讨论隔壁情况的时候，悄悄后退，也还有什么可操心的呢，田米都睡了，他也要好好补觉。
  黄家的灯终于亮了，小巷也热闹起来，黄丹的听众越来越多。
  “爸爸，妈妈，弟弟。给我开门，我要进去睡觉。”
  第102章
  这两天，吴慧芳成了小院的常客。
  “姨，您今天又来了？”
  “哟，粼粼，回来了呀？马上新学期了，作业写完了没有啊？”
  方粼粼：“姨，您都来了三天了，这毛线怎么还和针不认识呢？我看昨天，素芬姨已经给孔师傅穿上新毛衣了，我记得你们俩是一起学的吧。”
  吴慧芳才不会承认，一开始拉着素芬只是为了打掩护，谁知道素芬年纪那么大，学织毛衣还那么快，而自己只顾着自己的别的目的，手里的毛衣是一点儿也没动。
  “慢工出细活嘛！粼粼，你还小，长大了就品味出这些道理咯。哦对了，你考试考了几分啊？”
  方粼粼：“听说黄丹考了语文第一，以后弟弟也要向姐姐学习。我就不行了，不是学习的料，不过我是独生子女，学不学习我妈都老爱我了。”
  方粼粼贱兮兮的表情搭配着一些看似情商很低的发言，听的几个同龄人心里很解气。
  蔡美霞这几天也烦吴慧芳，表面上来学织毛衣，实际上谁不知道她那点心思，一坐坐一个晚上，耽误的她家务都做不完。自己儿子的话，心中也觉得舒坦，“粼粼，你看看你，没大没小的，赶快去做作业吧，别等到开学了临阵磨枪！”
  蔡美霞说完话，看到田米也跟在方粼粼后面，顿时严肃了好多。
  吴慧芳过来几天，已经看出了些端倪，这个蔡美霞每次看到田米都不太对劲，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换个角度看，她似乎很在意田米，每次田米出现，她就会立马严肃庄重，对田米的态度也是好得不得了。
  蔡美霞自己解释说人家是借宿的，自然要留个好印象，但是没有对比就没有话语权，高贤玉也是借宿的呀，蔡美霞态度就很正常。
  吴慧芳推测，蔡美霞一定是有求于田米，再根据她也是男孩子的妈的同理心。
  田米跟自己儿子同龄，长得也是绝美，学习成绩出类拔萃，如果说是婆婆看儿媳，那就说得通了。
  想到这一层，吴慧芳决定从田米身上入手。
  蔡美霞：“田米，你也回来了？阿姨做了糕点在厨房里，饿了的话叫粼粼拿给你吃。”
  “阿姨，谢谢你。”
  吴慧芳更加确信。
  蔡美霞突然又补充道：“啊，我的意思是，你们饿了的话，还有贤玉、卿楚，都去吃哦。”
  方粼粼抵着妈妈的肩膀，轻声说：“妈，你过了哈。一点也不自然。”
  吴慧芳见缝插针：“田米，你的毛衣不错，也是家里人织的吗？”
  “吴阿姨，你真有眼光，这是蔡阿姨织的，上面的花是李亚阿姨织的。”
  吴慧芳：“哎哟，看来我没拜错师父，咱们毛纺厂呀，就你俩的毛衣织的最好。”
  李亚微微笑笑，这话吴慧芳已经说了一百遍了。
  “哎，那田米，你家里人不织毛衣的吗？”
  田米摇摇头，“很少，我们村里人一年到头也没几件新衣服的，这两年条件稍微好点了，但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而且，农活很多，也没织毛衣的条件。”
  方粼粼听着，有些心疼田米以前的苦日子，难怪她对物质的要求几乎没有。
  “我看你上次给亲戚送毛线来着，那毛线不是家里寄来的？我还以为你们老家都织毛衣呢。”
  “哦，那个呀，那是我姐姐养的兔子，兔子的毛，量不多，但是质量还不错，听说梅县有人收兔毛，我姐就让我找亲戚问问。”
  蔡美霞：“兔毛？”
  “嗯，我姐现在响应号召，做点小生意，主要是在城里卖饼，她看到有些地方卖兔毛做的衣服，就想着家里养的兔子毛能不能卖出去，我们村里以前其实兴过一阵子养兔子，但是没有找到兔毛的销路。我姐觉得这事还能重启，就叫我问问。”
  蔡美霞：“哎呀，那舍近求远干什么，咱们毛纺厂不就可以搞嘛！”
  田米高兴了：“真的吗？没听说毛纺厂有兔毛制品啊！”
  蔡美霞：“那就是原材料渠道还没打开！我明天就跟厂里提意见去！田米，你把毛线给我。”
  田米：“真的能行吗？”
  李亚：“不试试怎么知道！而且咱们一直在说创新创新呢！我感觉行。”
  方量：“要是能再加一条产线，厂长要合不拢嘴咯。”
  吴慧芳：“哎哟，那可就太好了，我之前去算命，人家就说我这嘴开过光，你看看，今天无意提了一嘴，竟然还促成了这样的好事！哎哟，难怪我男人说我有福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