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作者:池乌      更新:2025-11-04 16:37      字数:3138
  蒙面人吃痛,但仍未松开手上的刀。他想挥刀,却发觉刀刃被外力拉扯,走出不自然的弧度。
  他定睛一看,刀镡上不知何时缠了数圈牛筋绳,绳子的另一头握在白衣少年手里。
  少年拉着牛筋绳,笑道:“别用刀了,你就和我赤手空拳的,痛痛快快打一架吧。”
  蒙面人想解开刀上的牛筋绳,白朝驹自然不然他如愿,他猛地拉扯,蒙面人感觉刀要脱手飞出去。
  他见状,直接松开了手上的刀,同时另一手摸向腰后。
  白朝驹清清楚楚地看到,他从腰后摸出一柄匕首,攥在手里。
  麻烦了,他暗想。按师父教的,他毫不犹豫地出手,势要夺走蒙面人手上的匕首。
  可那蒙面人的拳脚功夫也不差,白朝驹出手,手腕就被他架住。他手握住匕首,刀刃冲着白朝驹的手腕砍去。白朝驹急忙攻他下盘,这才逼得他退开,可匕首的刀刃还是在他手腕上划了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出招太实了,师父说过他这个问题。他基本功很实在,底子也不错,平日里会装腔作调地唬人,可真打起架来,他反倒没这么灵活,使不出那些花里胡哨的虚招。
  好在师父给他喂的招式多,练的勤快了,遇到对手,也能打个有来有回的。
  方才那下正是托了师父的福,他才从白刃下保住自己的手腕。
  “你既然不会探招,那就不探,若真遇到格外难缠的对手,为师还有一计很适合你。”师父这样对他说,“我教你太乙数术,你按数术所指方位交替出招,保你不输。只是这招不能太常用,一但被察觉,对手就能预判到你的出招。”
  事已至此,那就用这招吧。
  白朝驹观天,此刻正是子时,便以子时排盘。
  他起步,以自身为中心,朝乾一迈步。这一步正好迈到蒙面人左侧,蒙面人见他攻向自己,立刻扭转刀刃,向他挥去。只见少年忽地后退,猛地避开他挥出的这一击,反应之快像是早有预判。
  蒙面人若是懂得太乙数术,就会发觉他这下后退,退到的正是离二的位置。
  白朝驹再次迈步,走艮三位,一步跨向蒙面人右侧。这一步出地急,蒙面人没能反应过来,右腿膝盖就被他猛地踢折。
  成了!这膝盖踢折后的连招,是白朝驹练得最熟的连招之一:渡海拳之擒鸟术。他几乎凭借本能地出手,把蒙面人的胳膊反到背后扣住,将他摁倒在泥地上。
  他想起吴明说过的,杀手口中会有毒丸,于是一把撤开他面罩,掰开他的嘴,把牙缝里黑色的块状物取出来。
  第36章 黄梅凶客4 又死了一个?
  白朝驹将蒙面人捆住树上,左右打量着他,见是这是个年轻小伙子,脸还有些婴儿肥,眼角下有几道细疤。看模样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他想从他嘴里套出点话,问了半天,这人只拿眼睛看着地面,压根不理他。
  “我看你这样,身上背的人命可不少吧。要是把你押去衙门,你铁定活不了。”白朝驹还在激他,“你老实交代了,是谁派你们来的,我还能去向郡主求求情,让她放你一马。”
  黑衣人默不作声。
  “那行!你既然不说,我就给你个痛快!”白朝驹举起方才从他手里夺下的匕首,指着他,见他也没有半点反应。
  这油盐不进的样子,跟那小老鼠简直一模一样,白朝驹冷笑了下。正巧见到小老鼠从远处缓步走来,手里提着两个圆滚滚的东西。
  “你……你丫的……”白朝驹看清他手上提着的是什么了,惊恐地说道,“你丫不是说就一个人吗?这……这两个你都……”
  “鸽子、收尸人。”吴明冷冷答道,把人头丢进河里。
  “你知道他们是谁?”白朝驹问他。
  “朝凤门的人。”吴明回答道,他见白朝驹一脸惊慌又愤怒地看着自己,补充道,“朝凤门每次行动派出四人,行刑手,鸽子,斥候,收尸人,都齐了。”
  “朝凤门?”白朝驹瞪大了双眼,“他们怎么会找上来的?”
  “应当是魏莲说出去的,他们知道我还没死。”吴明这话说得很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喂,是不是这样的?”白朝驹对着那个困在树上的斥候粗鲁地问话。
  “不要紧,他们死了,暂时不会有人来了。”吴明说罢,走到白朝驹身边,“你问他话是没用的,杀手不会说话。”
  随后他举起手里的刀,对着绑在树上的蒙面人,就要砍下。
  “等一等。”白朝驹拦住他,“既然你说他是朝凤门的人,他肯定知道不少情报吧,像郡主在信里说的,关于先皇失踪的事情。”
  吴明冷笑:“他怎么可能知道?”
  “那他……应当还有些用吧。”白朝驹不想让他下杀手,这人已经失去了杀意,没必要杀他了。
  “没用了。”吴明说道,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手里的刀停在半空,“哦,如果我把他的尸体砍烂,是不是能引出杀害王掌柜的凶手?”
  “你……”白朝驹被他这出人意料地想法震惊到语塞,此刻也任性起来,死死拽着吴明的胳膊不让他动手,嘴里喊着,“你不准动他!我要把他带去郡主府!”
  吴明沉默不语,僵持片刻,终于松开了手上的刀,刀落到地上弹了几下。
  白朝驹见他放弃杀他的念头,也松开他的胳膊,去捡地上的刀。
  再一抬头,只见到吴明自顾自地往夜色里走去了,留给自己一个背影。
  白朝驹还气在头上,冲他的背影大喊:“死老鼠,不帮我拉倒!我自己带他走!”
  翌日的天空才了晴一个早上,中午时分又下起雨来。雨线丝丝密密,把整个郡主府笼罩在朦胧中。
  白朝驹靠在柱子上,看着面前被五花大绑的人,大眼瞪小眼的。
  小老鼠说得一点没错,这人是个哑巴,方才他请府里的大夫徐芳看了,看到他嘴里全是坑坑洼洼的伤痕。
  徐芳说,这是有人拿铁水灌了他的喉咙,硬生生把他毒哑了。
  白朝驹看着窗外的雨,感到一丝惆怅。他把这人带回来,却一点作用也没有。府里没一个人能和他说话,说话他根本不听,写字给他看,他也不懂,他似乎就不认得字。
  还有那个小老鼠,昨天夜里走后就不见他回来了。
  他要是在的话,肯定有办法从这人身上问出话来,毕竟他也是朝凤门的人。他们朝凤门应当有特别的交流办法吧,像手语之类的,毕竟他们都被毒哑了,在外面行动也不可能随身带着纸笔。
  他们都被毒哑了,那小老鼠他……是不是也被毒哑过。
  白朝驹心忽然空了一块,难怪,难怪他声音一直哑哑的,原来是因为那样……被灌铁水应该很疼很疼吧,他是什么时候被灌的?也许是很小很小的时候……
  白朝驹有点难过,他觉得自己应该对他好点,不该那样凶他。他不像自己,没有人好好教导他,从小就开始沾血。好不容易从索命门里脱身,还一直帮着自己,很不容易了。
  是自己太着急了,他其实一直都很好,很听自己的话,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也没有抱怨……
  白朝驹低着头,耳边只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无边黄梅雨,不尽人间愁。
  院子里忽然穿出声音,穿透细雨,传到白朝驹耳朵,掷地有声。
  “郡主,又出命案了!”
  他一惊,慌忙起身,走出门去。
  青枫轩里,陆歌平庄重地坐在书案前。她侧面坐着名神色慌张的中年人男子。
  此人浓眉大眼,长得有些粗狂,但头发竖得分外整齐,胡子也精心修剪过,沿着下巴整齐地一排。想来是个粗中有细的人。
  “张治典史,这位是白少侠,你们应当见过的。”陆歌平简单对俩人介绍道。
  “见过张典史。”白朝驹行礼。
  “免礼免礼。”张治乐呵着说道,随即眉头又锁紧了。
  陆歌平对俩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入座,随后对着张治直入主题:“什么命案?”
  张治皱着眼睛,一脸忧愁地说道:“遂宁县死了个人,也是全身上下被砍无数刀,体无完肤,和王掌柜一模一样的惨烈,我们怀疑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陆歌平与白朝驹对视一眼,说道:“我们去现场看看。”
  处州到遂宁县并不近,中间要翻过一片山岭,快马加鞭也要三个时辰。白朝驹总算打消了内心的疑虑,这人的死,和小老鼠无关。
  虽然他昨夜口出狂言,说什么要把尸体砍成凶手所作的样子,引出凶手。这办法毕竟太邪门,不是正道所为。
  说巧也巧,第二起命案就在同时发生了,只不过发生在离处州稍远的遂宁县。
  “吴明怎么不在?他去哪了?”陆歌平发觉自己一行少了个人,问向白朝驹。
  白朝驹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应当还在生自己的气。